「藉著上帝幫助我齋戒,對上帝深信不移,這對我來說是一件有益的事」
當我又回到神父這裡時,我說:「俄國有句諺語說的很好:『上帝對我們的計畫自有他的
安排。』像我本來應該要在往耶路撒冷去的路上了,但你看現在的情況卻是如此不同,沒有料想到的事情讓我在這裡又多待了三天,所以我一定要回來告訴你這些事,要徵詢你的意見我才能下定決心。」
事情是這樣的。我向每個人說了再見,藉上帝的幫忙,我再度上路了。走到郊區那裡時卻看到一個我認識的人,他站在那一區最後一棟房子的門口,他曾經和我一樣是一位朝聖者,但我已有三年沒見過他了,我們互相打了招呼,他並問我要去哪裡。
「是上帝的旨意」,我說,「要我去耶路撒冷。」
「感謝上帝!這裡有一位很好的人可以與你同行。」他說道。
「上帝與你同在,也與他同在,」我說,「但你一定知道我一路上從來沒有和人一起走,我總是一個人獨行的。」
「沒錯,但請聽我說,我覺得這個人一定能配合你,你們完全適合彼此作伴。你看這裡, 我在這間房子裡做僕人,而這房子主人的父親立誓要去耶路撒冷,你們一定很容易就能彼此適應,相處的很好。他是這鎮上的老人而且是個聾子,聾到就算你用喊用 叫的他都聽不到,如果要和他說話要寫在紙上,這樣他才會回答你。所以他絕對不會煩你,也不會和你說話,就算是在家裡他也已經越來越安靜了,如果你肯和他同 行會對他有很大的幫助。他的兒子幫他準備了馬匹和車子,可以載他到Odessa那裡去,到了那兒可以把車子給賣 掉。老父親其實想要用走的,但因為他有一些行李還有一些要帶去主的墳墓那裡的東西,所以馬匹要一直跟著他,你當然也可以把你的背包放在馬上。請想一想,我 們怎麼能讓一位老人和一匹馬單獨的上路呢?他們尋找了很久都找不到合適的人陪他去,因為大家都要索取很高的價錢,況且他身上帶著錢,所以他們也不敢讓不認 識的人陪他去。我的弟兄,請你答應吧,一切都會很好的,以榮耀上帝和對鄰居的愛出發,下定決心吧。我可以做你的擔保,他們一定會高興的說不出話來,他們都 是很好的人,而且我在這裡工作了也已二年了。」
這些談話都是在門口談的,接下來他把我帶到房子裡。可以清楚看出是很好的房子,這是個良好的家庭,所以我同意了,帶著上帝的祝福並安排出發的事宜,預計聖誕節後二天做完早課後出發。生命的旅程中充滿了多少驚奇啊!上帝以他的聖意指引著我們,有時也推翻我們的計畫,就像書上寫的:『上帝在我們之內,在我們的意志與行動上發揮其影響力。』」
聽完這些後,神父說:「親愛的弟兄,我感到滿心歡喜,上帝這麼快又這麼意外的安排我們再見,既然現在有空,我希望你能多留幾天告訴我你那些啟發性的旅程經驗。我對你之前所說的已經產生極大的興趣了。」
「我非常樂意,也已經準備好要告訴你了」我回答說。
接著我開始敘述:
我發生過許多事情,有好也有壞,如果全部都說,要花許多的時間,而且其中許多事情我已經忘記了,因為我只盡力去記住那些能鼓勵我懶散的靈魂禱告的事情,其餘的我幾乎都忘記了,或許也可以說我試著要忘掉過去,就像St. Paul所說:『忘記過去展望未來,我朝向神的召喚努力邁進。』我的長老也常提到:在我們心中對抗禱告的力量常常從雙方面向我們進攻,從左也從右。也就是 說,如果敵人不能藉由無聊的思想和邪惡的想法讓我們對抗禱告,那他們就會讓美好的事情進入我們的腦中來引誘我們,讓我們不知不覺的被誘惑而忘了禱告,而這 是上帝所不允許的,這就是所謂「正當偷竊」的手法,這讓我們把在靈魂內和上帝的交流給撇開,而轉為和自己的內在交流對話,或用創新的東西讓我們感到滿意。 因此靈性導師教我,在祈禱時即使是最高尚的精神或者有多高尚的想法都不要允許它進入我們的心中,如果在白天時讓如何改進祈禱的這種想法勝過了真正內心的禱 告,那這就要被視為是我們的損失了,也可視為對神靈貪婪的一個象徵。他說這些是至高無上的事實,是初學者最需要的,因為初學者尤其應該花更多的時間在禱告 上,而不是想著要如何過更虔誠的生活。
我們不可能把每件事都忘記,而有些事儘管已經很久沒有想到,但仍可能會深烙在人們腦中,因為我們記的很清楚,這裡就有個現成的例子,是上帝認為我有資格能和虔誠的家庭在一起享受喜樂的例子。
我在Tobolsk行政區流連時經過一個小鎮,我的麵包所剩無幾,所以我找到一間房子希望 能向他們要一些乾糧,這家人說:「感謝上帝!你來的正是時候,我太太剛好烤好了一些麵包,可以給你一條剛出爐的麵包,禱告時請不要忘記我。」我向他道謝之 後,把麵包放進背包裡,他的太太在旁邊看著,非常驚訝我的背包已經如此殘破不堪,便要給我換一個背包。她拿了一個比較耐用的背包給我,我衷心的謝過她後就 繼續上路了。離開小鎮的路上我走進一間小商店,想向店主人要一點鹽,店主人卻給了我滿滿一包,我的心靈感到非常愉悅,感謝上帝,儘管我並不值得,上帝卻指 引我找到這麼好的人們來幫助我。我心裡想著:「現在一個禮拜都不必擔心存糧了,願上帝賜福我的靈魂!」
離開這小鎮走了約三哩路,我經過一個貧窮的小村莊,那兒有一個木造的教堂,我經過時 想要進去榮耀上帝,於是我走進去禱告了一會兒,外面的草地上有兩個穿著很好的小孩正在玩耍,我完成禱告後準備繼續上路,但沒走幾步路我就聽到有人在大聲叫 我:「親愛的乞丐,親愛的乞丐,請等一下。」原來是剛才再教堂外玩耍的二個小孩,一個男孩一個女孩,他們邊叫邊向我跑過來並拉著我的手說:「跟我們去找媽媽,她喜歡乞丐」。
「但我不是乞丐,我祇是過路人而已。」我說。
「那你為甚麼帶著一個袋子?」
「這帶子是裝我在路上要吃的麵包。」
「那你還是要來,媽媽會給你一些錢在路上用。」
「但你的母親在哪裡呢?」我問。
「就在樹林後面的那座教堂後面。」
於是他們帶我到一座很漂亮的庭院裡,那中央有一棟屋子,我走了進去,發現裡面非常的乾淨簡單。屋子的女主人很快的走過來說:「歡迎歡迎!是上帝派你來的吧,你從哪裡來的呢?快請坐下來,親愛的。」她親自用手幫我把背包拿下來,讓我坐在一張有坐墊且很舒服的椅子上。「你要吃點甚麼或喝杯茶嗎?你需要些什麼呢?」她問。
「我很感謝你,」我說,「但我已經有一袋子的食物了。事實上我雖然也喝茶,但對一個農夫來說我並不很習慣喝茶。我很感謝您熱誠的歡迎,我認為您的熱心要比您所能招待我的東西還要珍貴,我會向上帝禱告請他賜福給您,因為您對陌生人是如此的充滿愛心,以福音的精神來招待陌生人。」
在我說話的同時,我強烈的感覺到要再度的收斂我自己,禱告自我心中升起,我極需平靜與安寧讓我內心升起的禱告之火可以自由發揮,同樣地,因為隨之而來的感動淚水以及激動的臉部和唇部表情也使我必須要遠離人群。因此我起身說:「很抱歉我現在必須要離開了,願主耶穌基督與你同在,也與你的孩子們同在。」
「哦!不,上帝不許你離開。我也不會讓你離開的,我的先生是治安官,他今晚會回來,他一定會很高興見到你的,他尊敬每一位朝聖者,把他們當作是上帝的派的使者,如果你現在走了他一定會很懊惱,此外明天是星期天,你要和我們一起禱告一起做 早課,並和我們一起享用上帝賜給我們的晚餐。在神聖的日子我們通常會請約三十位客人,他們全都是篤信耶穌基督的可憐弟兄。來吧,你都沒有告訴我關於你的事 情,你從哪裡來?要到哪裡去?我很喜歡和虔誠的人談話。孩子們,把客人的背包放到裡面的小禮拜堂去,我們的客人今晚要待在那裡。」
我聽她說完後感到非常驚訝,我問我自己我是在跟人說話還是在跟某種鬼魂說話。
所以我留下來了,在那裡等她的丈夫回來。我簡單向她解釋了我的旅行並告訴她我要往Irkutsk去。
「那你一定要經過Tobolsk」她問。「我母親是那裡的修道院的修女,她現在是資深的修女(註7)了。我們會幫你寫一封信給她,她一定很高興見到你。許多人都會去找她,並詢問許多關於教會的事情,你剛好也可以幫我們帶一本St. John of the Ladder所寫的書給她,我們剛剛才依她的要求從莫斯科訂到這本書,這一切都配合的太好了!」
很快的晚餐時間到了,我們都坐下來,另外來了四位女士和我們一起用餐,當第一道菜用完時,其中一位起身先向聖像鞠躬,然後向我們鞠躬,接著去拿第二道菜然後坐了下來,然後另外一位也是這樣做,我看到後就問女主人:「我可以冒昧地請問這幾位女士和你的關係嗎?」
「當然,她們都是我的姊妹,這位是我的廚師,這位是車夫的太太,那位是幫我管門的,另一位是我的女僕,她們都已經結婚了,我家裡現在沒有沒結婚的女孩。」
我越看越驚訝,越聽越感到驚奇,我感謝上帝讓我遇到這些虔誠的人們,我感到想禱告的感覺又從我內心洶湧而起,我現在非常希望一有機會就一個人獨處,不再拖延禱告,於是晚餐後我起身向女主人說:「我想晚餐後你一定習慣要休息一下,而我則是習慣要散步一會兒,所以我想要到庭院裡走一走。」
「不,我不需要休息,」她回答,「我和你一起散步,然後你可以告訴我一些啟發性的事情。如果你獨自一人散步,孩子們一定會來吵你,一分鐘也不會讓你平靜的,因為他們非常喜歡乞丐、篤性基督的弟兄還有朝聖者。」
別無選擇之下,我只好和她一起去散步。為了不讓我自己一直講話,於是我問她:「請告訴我,你已經過了這種虔誠的生活很久了嗎,你是如何開始的呢?」
「如果你願意聽的話,我會全部告訴你的。」她回答道:「我的母親是St. Joasaph的曾孫女,St. Joasaph的遺體現在安息在Byelgorod。我們有一棟很大的莊園,其中一邊的房子租給一位不是很富有的紳士,過一陣子後他過世了,留下他懷孕的 妻子,但她也在生產時過世了,只留下了一個貧窮的遺腹子,我母親很同情他並收養了他,一年後我出生了,我們兩個一起長大,一起讀書,有同樣的導師和教師, 我們就像親兄妹一樣。又過一陣子,我父親過世了,我母親離開鎮上並帶著我們來這裡,住在她自己的產業上。等我們長大後,我母親讓我嫁給了她領養的小孩,並 把我們安頓在這裡,她自己則去修道院修道了。她在那裡幫自己建了一個小屋,並給了我們一位母親的祝福,而她的願望就是要我們成為良好的基督徒,熱切的禱 告,最重要的是要實踐上帝的戒律與聖訓,也就是要愛我們的鄰居,要幫助並愛我們的兄弟,以謙遜的心敬畏主,要教養我們的小孩成為基督徒,對待我們的農奴要 像對待我們的兄弟一樣。這就是為什麼我們在這裡住了十年,我們盡力去實踐母親的願望,我們有專給乞丐住的客房,而現在那裡住了超過十位殘障的或是生病的 人,如果你想的話,我們明天可以去看他們。」
當她說完她的故事之後,我向她詢問那本要我交給她母親,由St John of the Ladder所寫的書在那裡。她說:「進來裡面吧!我把那本書找出來給你看看。」
當我們正坐下開始讀書時,她丈夫回來了,他一看到我便立刻給我一個溫暖的擁抱,然後帶我到他的房間說:「來吧,我親愛的弟兄,到我的書房並祝福我的房間。我猜我太太一定一直打擾你,因為她只要一看到朝聖者,不管是男是女,或是看到生病的 人,就會非常高興,不管白天或晚上,都不會讓他們走的,她一直都是這樣的。然後我們走進書房,裡面放滿了書,有許多聖像和栩栩如生的十字聖架,福音就放在 旁邊。我一邊禱告一邊說:「你這裡好像天堂,有主耶穌基督和最聖潔的聖母,還有這些聖人」。「而那裡」我指著那些書繼續說:「有最神聖、最生動和他們永恆 的教誨,我想你一定常常享受著和他們對話時神聖的感覺。」
「是的,我必須承認我酷愛閱讀。」他回答。
「你這裡有那些書呢?」我問他。
「我有許多宗教類的書。」他回答,「這裡是聖者一整年的生活,有St. John Chrysostom的作品,Basil the Great和許多其他的神學家和哲學家的作品,我也收藏了許多卷的講道,是由許多知名的現代傳道者所說,我這個圖書館大約值五百磅呢!」
「那你沒有任何關於禱告的書嗎?」
「有的,我非常喜歡讀關於禱告的書。這些是關於禱告最新的作品,是彼德堡的一位神父所寫。」他拿下了一本書,我們便帶著喜樂開始讀。一會後女主人帶了茶進來了,她的孩子跟在後面並拖著一整籃的餅干和蛋糕,好像我這輩子從沒吃過餅干和蛋糕 一樣。男主人把書從我手上拿走交給他的夫人說:「現在讓她來唸吧,她唸的非常好聽,而我們就來喝點茶補充一點精神吧。」所以她開始唸書,我們則在聆聽。在 我聽她唸書的時後,我感到內心的禱告又開始了,聽她唸的越久越感到內心禱告的增長和喜樂,忽然間我感到眼前有個東西很快地閃過,空中閃過的影像有點像是那 位已經去世的長老。我嚇了一跳,為了要掩飾這個事實。我於是說:「對不起,我一定是睡著了。」接著我覺得長老的靈魂好像找到方法進入我的靈魂之中,或者是 說,為我帶來一現曙光。我感到腦海中有一種光茫,然後許多關於禱告的想法出現在我的腦海裡,當我正設法克服這一切,要用我的意志把這些想法暫先擱下時,女 主人剛好唸完了那本書,男主人進一步問我喜不喜歡這本書,於是我們又開始聊天了。「非常喜歡啊」,我回答,「其中『我們的父』是我們基督徒所有關於禱告的 記載中最高尚,也最珍貴的東西,因為這是主耶穌基督親自教給我們的;而且剛才所讀的解釋也非常的好,只是這大部份都是關於基督徒生活一些較積極方面的事, 而在我閱讀有關聖徒的讀物裡我發現一些關於禱告的神奇見解,和一般的比較不同。」
「你讀的是那些神父的見解呢?」
「嗯,像是Maxim the Confessor,Peter the Damascene,和the Philokalia等。」
「那你可還記得?請告訴我們吧。」
「當然。禱告的第一句『我們在天上的父啊』在你剛才讀的書裡被解釋為對我們鄰居兄
弟之愛的召喚,因為我們都是上帝的子民,這是千真萬確的,但神父們有更進一步,更深一層的解釋。他們認為當我們用這些字禱告時,要設法將我們的心靈提升到天堂裡去,要到天上的父那裡,要記住我們在上帝面前的每個時刻。」
「而『你的名是聖的』在你書裡的解釋要我們不隨便用上帝之名,除非帶著敬意,更不要用在虛假的誓言。但是奧秘的作者則認為這視這種呼喚是虔誠發自內心的,也就是說,將上帝最神聖的名銘記在我們心中,要遵從這內在自我發起的禱告,尊敬我們 所有的感覺和靈魂內的力量。而『主的國來臨』這句話也就因此解釋為願內在的平和、安寧以及精神上的喜樂來到我們心中。在您的書中關於『賞賜我們今日的食 糧』則告訴我們要祈求我們身體每日所需的食物,不能更進一步的要求,就算有更進一層的要求也只是為了幫助自己和幫助鄰居所需。另一方面Maxim the Confessor則認為,「日用的食糧」是指能讓我們的靈魂溫飽的天堂的食糧,也就是指上帝的話,讓你的靈魂和上帝合而為一,我們的思想在主之內不停的在內心禱告。」
「是這樣的啊,但要達成內在的精神禱告是一件很大的事,而且對一般世俗之人幾乎是不可能的。」他說,「我們一般人若能不懈怠的禱告就已經很幸運了。」
「別這樣想。」我說「如果這件事是不可能或太難達成,上帝是不會要我們做的,上帝的力量在我們的弱點中更顯完美,神父們藉由他們的經驗提供我們好方法讓我們能輕易的做到。當然,對隱士們而言,神父則提供比較特別和較高深的方法,但對一般世俗之人而言,他們提供了我們真正能讓我們達到內在禱告的方法。」
「我從沒看過這一類的書。」他說。
「如果你有興趣的話,可以讓我讀一段The Philokalia給你聽嗎?」我問他,並拿起我的書本。我翻到Peter the Damascene的那一章第三部份第48頁唸道:『「人必須學習隨時呼喚上帝之名,甚至要超過自己呼吸的頻率,也就是說隨時隨地,不管在任何地方,不管 任何職業都一樣。」使徒行傳中提到,「要不停的禱告」,就是指要隨時想起上帝,不管何時何地或何種情況。如果你正在製造什麼東西,你一定要想到創造出這一 切的造物者是誰;如果你看到光,你一定要想到這道光是誰給予的,如果你看到天看到地或看到海和所有在這些東西之內的事物,你定要感到驚奇,並讚美這一切, 要想到是誰創造了這一切;若你在穿衣服,你要想到這衣服是誰賜給你的禮物,要感謝他提供你生活中這些東西。簡單的說,不管你做什麼事都要想到並讚美主,你 要不停的祈禱,這樣在你的靈魂內便會隨時充滿喜樂。』這樣你應該可以知道了,只要是懷著人性情感的人,都能夠用這麼簡單的方式做到不停的禱告。」
這對夫婦對我所說的話感到十分高興,男主人擁抱著我,並一再感謝我,他看一看我的Philokalia 說道:「我一定要去買一本來讀,我要馬上從彼德堡買一本來,不過為了要記得剛才你所講的,我現在要把你剛才唸給我聽的抄下來。」接著他就把那一段給寫下來 了。他的字跡非常的美,他大聲的說:「唉,我真是的!我這裡不就有Damascene的畫像嗎?」(可能是指St. John Damascene)他拿起一個畫框,把他剛才寫的放到畫框的玻璃後,組裝好後便把這個框放到Damascene的畫像下面,兩個放在一起,他說:「看 啊!聖人的教誨就活生生的放在聖人的畫像下,這就會常常提醒我要隨時實踐他們的忠告。」
接著我們一起晚餐,和先前一樣,家裡所有的人,包括男人和女人都和我們一起用餐,這是多麼平靜與祥和的一餐啊!晚飯後,所有人包括小孩子們在一起做了很久的禱告,然後他們要求我唸「Acathist to Jesus the Heart’s Delight」給他們聽,唸完後僕人們便就寢了,我們則獨自坐在房間裡,而女主人拿了一件白上衣和一雙襪子給我,我向她彎腰致謝並告訴她:「這襪子我不 能拿,因為我從來沒有穿過襪子,也已經很習慣穿粗麻布了(註9)」她聽了後急忙離開,然後拿了薄薄的黃色的長袍回來,並把它剪成兩雙粗麻布,同時她的先生 也說:「你看我們可憐的弟兄鞋子也都快穿破了!」並把他穿在靴子外很大的新鞋子(註10)帶來給我,然後他叫我到另一個空房間換上上衣。我照著做了;等我 回來之後,他們讓我坐在椅子上,並幫我穿上新鞋子;他幫我的腿和腳穿上粗麻布,他的太太則幫我穿上鞋子。起先我不讓他們這樣做,但他們請我坐下來並且說 道:「請安靜地坐著。過去基督曾經清洗他門徒的腳。」所以我沒辦法只好聽從他們的意思,但是我哭了,他們也是。之後夫人就和孩子們一同就寢了,我則和她的 先生到庭院的涼亭裡待了一會兒。
我們一直沒有去睡覺,但是一起躺著聊天聊了很久。他是這麼開始的:「現在以上帝之名和你的良心請告訴我實話,你到底是誰?你一定有很好的出身,而你只是偽裝樸素無知。因為你既能讀也能寫,說話也很標準,也能夠討論事理,而這些事絕不是一個農夫能做到的。」
「我 對您以及夫人所說有關我的身世的話都是出自真心,句句屬實,我從未有任何想欺瞞你們的意思,我又何必需要這樣做呢!至於我所說的話並不是我自己的想法,而 是從已過逝的長老那裡聽來的,他是一位充滿聖嚴智慧的長者;另外也有許多是從仔細閱讀神父的著作所得來的。不過無知的我從內心禱告所得到的啟發要比從任何 事情裡得到的要多的多,而那些我沒有辦法靠自己獲得的,則是因上帝憐憫我所賜給我的,還有就是已經過世的長老的教導;那些是任何人都可以做到的,這不須任 何花費,只要努力將自己沉浸於沉默中,進入我們內心深處,不斷呼喚著基督榮光之名就可以了。任何人只要這麼做,就馬上可以感覺到那內在的光,每件事就都變 的清楚容易理解了,甚至可以看到上帝國度的神秘之光呢。這對一個人來說是多麼具有深度和啟發性啊;想想看,人們可以知道自身的奧秘,知道自己有能力去充份 了解自己,去看到自己的內在,發現自己有自覺的那種喜悅,可以去同情自己,能因為感受到自己的沉淪和腐敗的想法而感動地流出喜悅的眼淚!處事時能表現善 意,和人們應對也不再是困難的問題,因為這種能力是存在於每個人自己的內在,因為我們的精神,我們的心遠勝於學習和人類的智慧。如果有心的話,不論是依科 學方法或是憑藉著經驗,你可以開始從事一些工作,但是如果沒有心這麼做的話,那就算是再有智慧的教導或訓練也不會有用的。問題是出在我們已經離我們自己很 遠了,也幾乎不希望更靠近自己一些;事實上我們都在逃避面對真實的自我,並為一些瑣事而放棄了事實,我們會想:『我很高興能對精神上的事和禱告的事產生興 趣,但我實在沒有時間,因為生活中要顧慮到的煩雜瑣事都讓我沒有機會這樣做。』然而大家要想一想,到底那一件事比較重要,且是必要的呢?是得到救贖和永生 的靈魂比較重要,還是必須耗費許多體力卻只有短暫生命的軀體比較重要呢?我要說的重點就是這一些,這就是指引人們走向正確觀念或是走向愚行的重點。」
「我的兄弟請你原諒我,我並不單純因為好奇才問你這個問題,我是出於友愛和基督徒的 共鳴才這麼問的;更重要的原因是,我在二年前遇過一個例子更讓我必須這麼問你。事情是這樣的:我們家來了一位卸任的軍人,他又老又虛弱,窮到幾乎沒有衣服 也沒有鞋子可穿,他很少說話,就算說話也都是一些很簡單的話語,讓大家以為他是位流動的農夫。於是我們帶他到客室去,大約五天之後他病的非常嚴重,所以我 們把他移到這間涼亭來,希望能帶給他一些平靜,而我和我內人則一起照顧他,看護他。不過沒多久之後,我們發現他離大限之日不遠了;於是我們幫他準備後事, 並請神父來聽他告解,陪伴他,並為他塗上油膏。在他過世的前一天他向我要了紙和筆,在他寫遺囑的時候,他要求我把門關上不要讓任何人進來打擾;他請我把他 的遺囑送給他在彼德堡的兒子,當我看到他寫的遺囑時我嚇了一大跳,他的字跡工整就像是非常有教養,受過良好教育的人所寫的一樣,文章的語法也都非常完美, 文筆也非常順暢;事實上,我明天想要唸他的遺囑給你聽,我有留一份副本。這一切都讓我非常驚訝,並激起我的好奇心想要問他的身世。」
「在我鄭重發誓在他死後絕不向任何人透露今日所言,以上帝之榮耀,他對我訴說了他的 一生。『我是某某王子,富有並過著極度奢侈揮霍的生活。妻子亡故之後,我與兒子同住。兒子投身軍旅擔任禁衛軍隊長。一天,當我準備前往一位要員家中所舉辦 的舞會時,突然對服侍我的男僕大發雷霆,我失去控制,重擊男僕頭部,並下令立即將他送回他的家鄉。這件事情發生在傍晚左右,隔天清晨,男僕就因為頭部受到 重擊而死亡。此事並未對我造成嚴重的影響,我雖然遺憾自己行為魯莽,但是很快地變淡忘此事。直到六個星期之後,我開始在夢中見到死去的男僕。他每夜出現, 騷擾我、譴責我,並且不停重覆地說著:「喪心病狂的人,你就是殺害我的兇手。」日復一日,不只在睡夢裏,我開始在清醒時也會看見這位死去的僕人。隨時間流 逝他越來越常出現,如影隨形地,弄得我身心俱疲。後來他不再只是單獨出現,隨之而來的是我曾經惡劣對待死去的男性及引誘姦污的女性。他們全都不停止地指控 我,讓我終無寧日,這種持續不斷的驚擾,讓我夜不安寢,食不下嚥,無心做事。此時的我早已心力耗損,枯瘦如柴;連醫術高明的醫生也救不了我。在那之後,我 前往海外尋求治療,六個月後,不但毫無進展,那些鬼魂對我的折磨也越加嚴重。於是我被送回家裡,此時幾乎是一隻腳踩在棺材裏,生不如死的狀態了。在這段期 間我經歷過地獄無比的恐怖及折磨;我可以證明地獄是存在的,也明瞭它代表的意義。
歷經慘痛的遭遇,我深刻體認自己做錯事了。我懺悔並向上帝告解自己的罪過。我解放了所有的農奴並且發誓在我有生之年要儘可能勤苦過日,並當自己就是一個乞丐。我想要這麼做,因為我所犯的罪,足以讓我有生之年變成服侍最低階層人們最謙卑的 僕人。當我做了這個決定之後,那些騷擾我的影像突然消失停止了。上帝所賜與的平和讓我感到如此的舒適及快樂,那實在無法用言語形容的感覺。就在前一刻我才 剛經歷過地獄的痛苦與折磨,但在此時卻立刻體驗天國樂園,並從中得到啟示以及了解神的國度是如何啟發人心。很快地我完全康復了,並開始實現我的心願,偷偷 地離開了家園,化身偽裝成一位解甲歸田的士兵,在往後的十五年間,我的足跡遍及整個西伯利亞。有時我受雇於農民做些我能做的工作,有時我就靠乞討維生。我 享受在付出勞力及乞討過程中,心靈中的喜樂及平靜;這感覺就好像被全能主賜福,從地獄救出帶往天堂一般。』
「在他快說完這一切時,他將遺囑交給我並請我轉交給他兒子,而隔天他便蒙主寵召了。我仍留有一份遺囑副本放在皮夾內,跟我的聖經放在一起。如果你想看,我可以拿給你看,...就在這兒。」
於是我打開遺囑讀道:「以上帝之名,神聖的三位一體,天父、聖子以及聖靈。
摯愛吾兒,
自上次與父相見已逾十五載,雖然汝無處得知父之消息,父仍設法得知汝之狀況,並無時不珍惜此份父子之情,這份父子之情,驅使父在臨終彌留時仍想留下隻字片語予汝,並望其能成為汝終身奉行之殷鑑。
汝雖知曉父因無心及無知所承受的痛苦,但並不瞭解這未知的朝聖之旅,是充滿著主的
祝福及懺悔的果實。
父平靜地歿於一善心待我及待汝之人家,他們讓父沐浴於慈愛之中的行為定能讓汝感激
,並以任何汝能做到的方法感謝他,並賜與父之祝福。
父鄭重懇求汝記住上帝並且護衛汝之良知:謹慎仁慈,富善心,對待你的下屬儘可能仁
慈與和善,勿輕視乞丐及流浪漢。記住,只有在乞討及流浪的過程中,汝垂死的父親為他飽受折磨的靈魂找到了安心及平和,我祈願上帝賜福於你,經由仁慈的上帝,主耶穌基督賜我在永恆生命的希望中安詳離去。
父某某筆」
就這樣地,男主人與我一起聊著天。在這過程中,我向他提出了一個問題。「我覺得你對於這間客室並不是沒有感到擔心或煩惱的吧?我知道有相當多朝聖的弟兄是因為無所事事或這是極度的懶散開始過著朝聖流浪的日子,他們有時甚至在路上偷竊,我自己親眼見過。」
主 人回答說:「這種事並非常常發生,我們時常發現誠實的朝聖者,但如果我們接待的是另一種流浪客的話,我們會更仁慈更努力的將他們全部留下,經由與品性好的 窮人及基督內的弟兄們一起生活,他們離開客室後,通常都會改過遷善,變成謙卑仁慈的好人。在不久前,就發生一個改過遷善的例子;這個人出身鎮上的中低階 層,壞到無藥可救,走到任何地方,人們都會拿棍棒將他驅離,甚至拒絕提供任何食物給他,他酗酒,好勇鬥狠,甚至還偷竊,他就是我們先前提到的另一種流浪客。有一天他非常飢餓的走進這間客室,要求我們提供食物與飲酒;對於後者,則是尤其渴望。我們友善的招待他,並且對他表示:『請留下來跟我們住在一起,我 們會儘可能的供應酒任你飲用,但是只有一個條件,就是當你喝了酒之後,必須趕快回房睡覺;如果你有任何一點違規或惹上什麼麻煩,我們不只會馬上送你出去不 再接待你,還會報警將你當嫌犯以刑事案件處理。』他同意這些條件並且留下來和我們同住。一個星期過去了,他很滿足地喝了很多酒,但是因為他的承諾及對酒的依賴,他深怕被剝奪喝酒的權力,所以喝完酒之後,他多半躺下睡覺或到廚房花園安靜的躺下休息,當他回復清醒時,客室內的兄弟們會規勸他,給他忠告,告訴他 學習如何控制自己;於是他漸漸開始減少喝酒,三個月過去了,他變成一個相當節制的人,他目前在某處,不再依賴他人的善心過日子,前天他還來這兒向我道謝 呢!」
這是多棒的智慧啊!我想這是守護之愛的極至!「祝福之於上帝,在你的照顧下呈現出祂在家的恩典」。聊了一會以後,我們睡了一個小時或一個小時半吧,直到我們聽到了馬丁教堂的鐘聲才醒來。我們準備後就出發到教堂。我們都有出席馬丁教堂的聚 會。神聖的禮拜儀式也在隨後開始。主人及他的小男孩和我在祭壇的周圍,他的妻子與小女孩則站在祭壇的窗戶旁;在那裡她們可以看到神聖禮物的昇華。從他們喜 悅的淚光中可見他們是多麼虔誠的祈禱。當我看到他們臉上的光芒時我自己也淚流滿面。當禮拜結束後,鄉人,神父,僕人,和乞丐們起身去餐廳,大概有四十多個 乞丐、殘廢的人、生病的人和小孩吧。他們都坐在同一桌,當時是多麼的安詳啊!我鼓起了勇氣,向主人說道:「當人們在修道院中吃飯時,研讀聖徒的事蹟。你也 可以做一樣的事,因為你有一系列的書啊。」
「瑪麗,讓我們接受這個計劃吧」,他轉身向他的妻子說道,「這將是最好的主意,我會在第一次晚餐時間時先開始,再來是你,再來是神父,之後是其他的兄弟輪流。」
神父開始邊吃邊說道,「我喜歡聽,至於研讀,請原諒我,不要把我算進去。你們絕對沒想 到我在家時的驚訝,擔心及計劃一切的先後次序,及大小事。我一天的事已經夠多了。我實在沒時間去研讀或研究。就算我在修道院中學過我也忘了一乾二淨。」我 聽了之後嚇了一跳,但是女主人坐在我的旁邊抓著我的手說道:「神父這樣說是因為他的謙卑,他總是貶低自己,但他是一個真正過著聖人般生活的人。他這二十年 來都未再娶,一手帶大兒孫。而且他都定時的舉行禮拜。」這讓我想起 Nicetas Stethatus在The Philokalia中的話「萬物的本性由內在的靈魂來判斷。」以此論之,一個人來評斷他的鄰居從他自己的本性來判斷。他也說道,「他伴隨著真誠的禱告, 愛及萬物而無私。他不會分犯罪的人及正義的人的差別,平等的愛每一個人,就如同上帝該下雨時下雨,該日出時日出般的無私與正義。」
我們沉靜了一會,坐在我身旁的是一位來自客室,眼睛看不到的乞丐,主人照顧著他,他幫他切魚還有舀湯。
我仔細的觀察到這個乞丐的嘴巴總是開著,他的舌頭總是在動如同在發抖般。無庸置疑的他也是禱告的人之一。我繼續看著,晚餐快結束時,一位年紀大的女士突然病發,開始哀嚎。我們的主人和他的妻子帶她進房,讓她躺在床上,女主人看顧著他。他的丈夫叫人差馬車去鎮裡找大夫。大家於是各自奔波幫忙。
我突然急切的想要禱告,將我的靈魂傾倒至我的禱告中。我感到身體中波濤洶湧,欲罷不能。想要抑制這股波濤卻只是讓它更兇猛,就算稍有安慰也會讓我心中感到疼痛,而這種疼痛則必須由寧靜中的禱告來慰藉。我終於明白為何那些內心禱告的人要把自己藏身於無名地中。我也看到為何脆弱的Isikhi要叫最神聖最有效的禱告不過是喃喃細語。如同聖義範(Ephrem The Syrian)所說的「善言為銀,沉默是金」。
當我徹底的思考過後,我往客室走去,大家用餐過後正在休息。我走向陽台,在那我開始靜靜地禱告。
在那群乞丐當中,我又看到了那眼盲的那位乞丐,於是我將他帶到廚房旁的花園開始聊天。
我說道:「請告訴我,你會因為靈魂的需要而向主耶穌基督祈禱嗎?」
「一直以來,我從不曾停止禱告。」
「你從禱告中獲得什麼樣的感覺呢?」
「我了解一件事,那就是只要我活著就必須不停地禱告。」
「上帝如何向你顯現呢?告訴我相關的故事。親愛的弟兄,告訴我所有的事吧。」
「嗯,事情是這樣的;我是這個地區的人,以前我靠著裁縫的工作來養活自己。我走過
不 同的省份,經過不同的村落,並幫農人作衣服。有一陣子,我剛好在一戶農人的家裡幫他們做衣服,有一天,一個神聖的日子,我在神像旁看到了三本書,我就問他 們是不是有誰可以讀一讀這本書。結果他們的回答是:『沒人會』,他們說:『這本書是一個舅舅留下來的;他會讀書和寫字。』我拾起了其中的一本書,隨便的打 開其中一段,我永遠記得這個時刻,我讀到,「上帝之名跟隨著無數的禱告,不論這個人是站,是走,是坐著,在製作東西,無論何時何地都可以呼喚上帝的名 字。」讀到這裡,我覺得這實在太簡單了,所以我開始在縫東西時輕輕地禱告,我喜歡這麼做。在房裡的人注意到這一點,開始在笑我。『你是個巫師,還是什 麼?』他們會問我說:『你一直喃喃自語呢』,『你在唸什麼咒啊!』為了要隱藏這一切,我開始不動嘴唇,只動舌頭來禱告。到後來,我的舌頭日以繼夜喃喃地念 著,我喜歡這麼做。有好長一段時間,我一直這麼做,直到有一天我的眼睛開始看不見了。所有和我同住的人一直幫我在眼睛裡滴眼藥水。不過因為我很窮,所以他 們要把我送到Tobolsk省會的療養院去。我正在前往療養院的途中,只不過地主把我留了下來,要差我一部車送我到Tobolsk。」
「你讀的那本書叫什麼呢?是不是叫Philokalia?」
「事實上,我不知道。我根本連書名是什麼都沒看。」
我拿出我的Philokalia,並翻到第四部份有關Patriarch Callistus 在心中的獨白,我唸給他聽。
「為什麼?就是一樣的字句啊!」這位看不見的老者哭喊著。「這一切是多麼了不起啊!繼續唸下去吧,我的弟兄。」
當我唸到「一個人應該在心中祈禱」時,他開始問我一些問題,「這是什麼意思?這要如何做到呢?」
我告訴他在心中默禱的方法在The Philokalia中都有教。他懇求我趕快把所有的東西唸給他聽。
「我們這樣做吧」,我說,「你什麼時候要出發到Tobolsk呢?」
「立刻起身出發」,他回答我。
「很好,我明天也要出發上路,那我們一起走,我一路唸那些有關在心中默禱的章節給你聽。我會讓你明白如何找到你心,然後進入其中。」
「那這車該怎麼辦呢?」
「那車並不重要!我們知道這裡距離Tobolsk有多遠,只不過是一百多哩而已;我們慢慢走,想想這一路會有多美好,我們兩個一起走,一路說著、讀著有關於如何祈禱的事。」於是我們就這麼決定了。
傍晚時,主人請我們去用餐;飯後,我們告訴他這位眼睛看不見的老人和我要一起出發,而我們不需要車子,因為這樣我們才能方便地一邊讀著The Philokalia。聽到我們這麼表示之後,主人說道:「我也很喜歡The Philokalia,我已經寫了一封信並準備好錢了,當我明天到法院時,我會把錢和信寄到聖彼得堡去,如此一來他們才會郵寄這本書給我。」
就這樣地,隔天早晨,對他們的愛與仁慈鄭重地道過謝之後,我們出發了。男女主人親自送我們到離開家約有半英哩之遠的地方;在那裡我們相互道別了。
我和老人繼續輕鬆地前進著,每天大約走六到十英里左右,在剩餘的時間裡我們找一個安靜的地方坐下來研讀The Philokalia。我把有關內心禱告的那一部分,依照已經過世的長老所交代的順序都讀給他聽;比方說,從Nicephorus the Monk所寫的地方開始,然後是Gregory of Sinai的部分,等等。他是多麼聚精會神,認真地聆聽這一切,而這一切又帶給他無比的幸福和喜悅啊!然後他開始問我一些有關禱告的問題,而我卻找不到適 當的答案。當我們從The Philokalia讀到一些我們很需要的部分時,他很認真地要我教他如何以精神(Mind)找到心靈(Heart),還有要如何把耶穌基督的聖名帶進心 中,以及要如何發覺內心禱告的喜悅。於是我這麼告訴他,「你是一個盲人,現在你什麼都看不到。但事實上你可以用你的智慧想像,並且描繪出你過去所看過的一 切,像是一個人或是一些形體,或是你自己的軀體。舉例來說,你能不能想像你的手或腳就像是當你看著它們的時候一樣清楚呢?你能不能把你的眼睛對著它們或是 盯著它們,儘管你的眼睛已經看不到了呢?」
「我可以的」,他回答。
「也用同樣的方法想像你的心,把你的目光轉過去如同你正看穿你的胸膛一樣,用最清楚的方法來想像。用你的耳朵來聆聽心跳聲,一聲一聲地仔細聽。當你來到這個境界時,將祈禱文一個字一個字的融入心跳聲中,仔細地觀察著。所以在第一聲心跳中 說著『主呀』,第二聲說著『耶穌』,第三聲『基督』,第四聲『憐憫』,第五聲『我』,一次一次地接著這麼做。這會越來越簡單,尤其是你已經知道大概該如何 做,以及第一部份如何用心來禱告。之後,當你知道我教你的這個方法後,你必須開始將整個對耶穌基督的祈禱文藉由你的呼吸從心跳聲中一進一出,如同天父的教 導。因此當你吸氣時想像你自己說著:『主 耶穌基督』,在吐氣時,『請憐憫我!』如果有時間的話就僅可能地反覆做著,在起初很短的時間內你心中會感到有一 點點痛,但不是那種不愉快的痛,緊接著是一陣溫暖。就這樣藉由上帝的幫忙,你將由心中的祈禱而自得其樂。但是自此之後無論你做什麼都要保護自己不受一些想 像或意象的侵襲;不要接受他們,天父對祈禱不會降下任何的意象,除非禱告的人墮入誘惑之中。
這位眼睛看不到的老人用心地聽著,並且趕緊用我教的方法用心開始祈禱,之後他花了不少的時間在做這件事,尤其是晚上在我們休息的地方。大概在五天的時間內,他的內心開始感到一種無法言語的溫暖,他同時也感受到一個強烈的願望,要永不停止地禱告,因為這禱告激發他對耶穌基督無比的愛。
一次又一次他看到光,雖然在這道光中他看不到任何東西。有時當他進入自己的心中時,心中的光好像火焰,好像蠟燭的光,從心中強烈地放射出來,如此強烈地從咽喉中散出而且遍佈全身;由這個火焰他可以看到更遠的地方,這樣的例子真的發生了。我們正走在森林中,他一語不發,臣服於禱告中。突然間他對我說,「真可惜啊!教堂已經著火了,鐘塔倒塌了。」
「停止你這虛幻的夢」,我回答,「對你而言這是一個誘惑。你必須立刻拋開那些幻想。
你怎會看到城裡發生的事,我們離城裡還有七、八哩路呢。」
他照著我的話做,繼續默默地祈禱著。晚上當我們到達城裡時,事實上,我看到一些燒毀的房子,和倒塌的鐘塔;那鐘塔是用木材搭建而成的,一群人在那討論著鐘塔倒塌但木頭卻一塊也沒掉下來。我突然想通事情的原委了,原來當盲老者看到這意象 時,這件事正在發生;於是他和我討論著這件事,「你告訴我意象是虛幻的,但事實上我看到發生的事,我要如何不去相信耶穌與主的偉大呢?有誰能展現像祂一般 的仁慈給於罪人,和我一樣的盲人,及愚笨的人呢?我也要感謝你教我用心來祈禱。」
「敬愛耶穌基督」,我說,「用你最大的心意去感謝祂,但要小心不要把你所看到的意象直 接視為神的恩典。因為這些事情可能時常地按照它自有的順序發生著;人的靈魂是不受限於任何地方或事物,靈魂它可以看到黑暗中的事,未來的事及在身邊正要發 生的事;只要我們不強迫或限制這種精神的力量,我們便可讓它超越肉體的藩籬,讓它與我們偶發的想法結合在一起。但當我們專心於自身中,更精進自己的心智, 靈魂將自成一格,發揮其最大的力量。所以事情就會自然發生。我曾聽過出竅的長老說,有些人(就算沒有禱告也會有這 種力量,或是當他們病入膏肓時)即便是在暗室中也會看到光,就好像它是從每個東西裡射出,藉著它就可以看到許多事物,於是這些人就可以自由進出別人的思想 中。但是凡是藉由內心禱告而從上帝恩典中所看到的光,是充滿著甜蜜與歡愉,是言語無法形容的,沒有任何質材可和它相比擬,它是超越一切的。而所有的感覺則 是源於心中對恩典甜美的了解。」
我的這位眼盲的朋友積極地聆聽著這一切,卻變得更加謙卑。他心中的禱告越發成長茁壯,這也令他感到更加溫暖。我的靈魂因為這一切也獲得了喜悅,由衷地感謝主讓我看到祂對僕人的恩慈。我們終於抵達了Tobolsk,我送他去安養院,在熱情的告別之後,我又繼續朝向自己的旅程出發。
我悠閒地走了一個月,在途中我深深感覺到生命的教導,它啟發我們,並要我們學習。
我讀了The Philokalia好幾遍,確認我告訴那位眼盲的老者有關內心禱告的道理。他的例子讓我對上帝的愛產生了狂熱與感謝。在我心中的祈禱讓我覺得我是地球上 最快樂的人,我懷疑上帝國度的喜樂是否比這一切更多更圓滿呢。我不僅感到自己靈魂是如此愉悅,我甚至覺得外在的世界也充滿了迷人的風采與快樂。人類、樹 木、植物以及動物等所有的事物都引發我對上帝的敬愛和感謝。我視這萬物為我的同袍,我在它們身上看到以耶穌為名的神奇傑作。有時我覺得自己輕飄飄的,就好 像沒有身體一般,在空氣中快樂漂流而不是在地面行走;有時當我進入自己,我可以清楚地看到體內的器官,也感受到人類身體被創造時的神奇;有時我也覺得自己 喜悅到像是沙皇一般。經過這些快樂的時光後,我好希望上帝早點讓我死去,讓我能早一點將我心中所有的感激送到在靈的世界上帝的跟前。
有時我非常自得其樂於這種感覺之中,或許這是上帝的旨意吧,但是有時候我心中會感到一陣顫抖與惶恐。我感到厄運彷彿將要來臨,這種感覺不就像當我遇到那女孩,那位在教堂中我曾教她對耶穌禱告的女孩之前,心中升起的恐懼一樣嗎?一朵烏雲般的想法從我心中閃過,讓我想起了一段話由John Karpathisky所說的一段話,「主會將受辱、厄運及誘惑降臨在那些已經從精神上藉此獲得好處的人身上」。於是我對那隱晦不安的想法報持著相反的態 度,並且比以前更虔誠地禱告。而禱告將這些想法一掃而去,在心中我再次說道:「上帝的意志已經完成,我已經準備好接受耶穌基督要我受的一切,那些因為我的 缺點和驕傲所帶來的一切。而那些我最近經由我的示範,向他們解釋要如何進入內心深處禱告的人,也已經準備好要直接接受上帝秘密的教導。」
因為這些想法,我再次一邊禱告著,一邊懷抱著安慰踏上旅程,我比以前更加快樂了。
雨一連下了好幾天,泥濘的路面使我的雙腿無法抽離泥巴,我走在大草原上,約有十哩內都無法找到住宿的地方,直到深夜,我在路旁發現一間房子。我很高興能夠發 現這間房子,我想我可以問問看是否可以在那借宿一晚稍作休息,看看上帝會給明天帶來什麼不同;也許明天天氣會變好也說不定。當我走向前去的時候,我看到一 位穿著水手服有點微醺的老人,坐在zavalina上。我向他打招呼說道:
「我是不是可以向誰借宿一晚嗎?」
「除了我以外還有誰呢?」他吼著說。「我是這裡的主人,這是一間驛站,我負責這裡的一切。」
「你可以讓我在這裡住一晚嗎?」
「有沒有護照?給我你相關的合法證件。」
我將護照給他,他手上拿著護照卻問我說:「你的護照在哪?」
「你拿在手上呀」,我回答他。
「好吧,進來房裡吧。」他說。
他把眼鏡帶上仔細讀著護照並說:「沒問題了,一切都照規定,留一晚吧,我是一個好人啦。來喝點酒吧。」
「我不喝酒,我從不喝酒。」
「好吧,隨便,我不管那麼多,至少和我們一起吃飯吧。」
於是他們坐下來吃飯;包括他和廚師,她是一位喝酒十分隨性的年輕女孩。他們叫我和他 們一起坐下來吃飯。晚餐時他們從頭吵到尾,對彼此吼叫指責對方,到最後甚至拳腳相向,不歡而散。驛站的管理人走向走到然後回房睡覺去,而廚師留下來整理並 且清洗杯子和湯匙,她一邊洗一邊罵著她的主人。我坐了下來,心想過一會兒她應該會安靜下來。我告訴她我已經累了一整天了,問她我該睡哪裡。他回答說:「我 會幫你舖床的。」她搬了一張緊靠著窗邊的長椅,在上面舖了一條毯子,並給我一個枕頭。我躺下來閉上眼睛準備睡覺。她忙了好久,終於把東西整理好,然後走到 我這來。
突然間,位於房子前方角落的整個窗子,窗框,玻璃,木片突然全部垮下來,整棟房子搖晃,窗外傳來掙扎的哀嚎聲與吵雜聲。這女孩嚇得退到房子的中間 並且坐在地上。我也迷迷糊糊地跳起來,以為大地在我腳下裂開了。之後我便看到兩個司機搬著一個渾身是血被毯子包裹著看不到臉的人進到屋子裡;這更加深了我 的恐懼。他是國王的信差,來這裏換馬。
他的司機在轉進入口時沒有注意好,馬車的支架刺穿了窗戶,不僅如此,因為房子前面有一個坑,所以馬車就翻覆了,國王的使者被甩出車外,頭部被支架嚴重戳傷。
他要了一些水和酒來安置傷口。之後他喝了一大口酒大喊著「備馬!」
我走過去他那告訴他,「先生,你傷成這樣真的無法走太遠啊!」
「國王的使者沒有時間受傷。」他說完後就跑出去。
司機拖著那意識不清的女孩到爐邊的角落,幫她蓋上毯子,然後說:「她只是驚嚇過度了,很快就會恢復的。」驛站的管理人喝了杯酒就回去睡覺,我就一個人留了下來。很快的時間,那女人站了起來,開始在房裡莫名地走來走去,最後她離開屋內。我感覺所有的力氣因驚嚇而消失,稍作禱告之後,在天亮前我就睡著了。
一早我道別了管理人後,開始踏上我的旅程。我誠心誠意地祈禱著,並感謝天父的祝福和安慰,是祂拯救我,讓我躲過這一劫的。
這件事發生六年後,我路過一個修道院到教堂中禱告。在禮拜儀式結束後,有位好心的女修道院長引導我到她的房間並供茶給我。突然有幾位意外的訪客,於是就留下我和一些修女在她裡。其中一位倒茶給我,她看起來十分謙卑,這讓我很好奇地問她在這多久了。
「五年了」,她回答到,「他們帶我來這之前我的神智不是很正常,就在這裡,上帝賜福與我。修道院長讓我在她房裡等候著,並且讓我帶上面紗。」
「你為什麼神智不正常呢?」
「那很恐怖啊」,他說「我之前在一個驛站工作,有一晚的深夜裏,一輛馬車衝了進來,我驚嚇過度於是就變的不正常了。那之後的一整年哩,我的親戚帶著我去過一家又一家的神壇,但是在這裡我被治癒了。」當我聽到了這件事後,我不經要讚嘆上帝,祂是如此充滿智慧,對一切事物做了最妥善的安排。
「我有很多其它的經驗」,我說,如果要講到我精神上的導師,「我得花三天三夜來告訴你所有的事,但有一件事我要告訴你。」
在一個萬里無雲的夏天,我注意道路邊的一座墓園,當地人稱之為「pogost」,就像是在一 堆房子裡有一座類似教堂的建築物,然後有牧師住在裡頭。禮拜儀式的鐘聲響起,我朝著那邊走了過去。住在附近的人也朝著相同的方向走去,有些人在走到教堂之 前,先坐在草地上,看到我一個人趕著過去時,他們說到:「不用趕,在禮拜之前你絕對有足夠的時間走過去,在這禮拜要花很多時間的,神父的身體不太好了,所 以走的很慢。」
這個禮拜的確花了很多的時間;神父是個年輕人,但是很蒼白也很瘦小。他舉行儀式的動作很慢但是卻很虔誠。在禮拜結束前,他講解了一段美麗又簡單的佈道說明如何增加對上帝的敬愛。神父要我到他的屋子裡並留下來共進晚餐。
在晚餐中我說道:「你所主持的儀式是那麼的莊嚴又和緩啊。」
「是的」,他回答,「但我的教區的人不喜歡這樣,他們滿腹牢騷。沒什麼方法可以改變這種事。在我大聲唸出一段禱告前,喜歡先沉思其中並感受它的喜樂;如果沒有先在內心體會感受每一個將要唸出來的字,那麼這對我對大家都沒有益處。萬事萬物的 根源於內在以及心靈深處的祈禱;然而有多少人在乎內在的生命呢?」他繼續說著。「這是因為大家都不珍惜內在心靈的光」。
「但是人要如何做到這個境界呢?」我追問,「這看起來好像有點困難。」
「一點也不會。」他回答,「要獲得心靈層次的喜悅並成為一個重拾內在生命的人,你應該閱讀一些聖經上的章節,在一段時間內,要將你的注意力和冥想力專注於其中,然後理解的光將會啟發你。你必須要以同樣的步驟來禱告。如果你希望禱告純淨、正 確和愉悅,你必須選擇一段由一些短而有力的文字組合而成的簡短的祈禱文,一直不斷地重複著,經過一段時間後你就會感受到其中的喜悅。」
神父所教我的這些事讓我十分高興;這是多麼的實用又簡單呀,同時是多麼的深入與充滿了智慧。我感謝上帝指引我找到這神父的教會,他是真正的傳教者。
當晚餐結束時,他告訴我「餐後你可以睡一下,我要去讀聖經準備明天的佈道。」於是我走到廚房,那裡只有一位老婦人軀捲在牆邊咳嗽,於是我坐在窗邊一角,從背包裡拿出The Philokalia開始安靜地讀著。過一會兒之後,我聽到老婦人坐在角落裡開始不停的喃喃地念著耶穌基督的禱告。對我來說聽到上帝之名如此頻繁地被呼喚 著是一種無比的喜悅,於是我問她說:「這位大嬸,不停地禱告這是一件好事吧,這是基督教應該做的事也是最健康有益的行為。」
「沒錯,『上帝的憐憫』是我這個年紀裡唯一可以倚靠的事。」
「你養成禱告的習慣很久嗎?」
「是啊,從我年輕的時候就開始了;我不能沒有這個習慣,耶穌基督的禱告讓我免於死亡和毀滅。」
「基於上帝的榮耀和耶穌禱告賜福的力量,請告訴我這是怎麼一會事呢?」
我把The Philokalia放在背包一旁,坐近她,聽她開始訴說她的故事。
「我以前很年輕貌美,我的雙親幫我說了一樁婚事,在婚禮的前一天,我的未婚夫來找我們, 突然間他走了沒幾步的距離就倒下死了,沒有一絲氣息。這件事讓我嚇到不敢再結婚,我下定決心終身不婚,並且開始朝聖之旅,到各個聖壇去禱告。然而我害怕一 個人旅行,因為我還年輕所以怕壞人的騷擾,但是一位年長的女朝聖者者教我,只要在途中不斷的對耶穌基督禱告,就可以免於路程上的一切不幸。她向我保證只要 我這麼做,那麼就可以一路平安無事。我證實了這個說法是真的,因為我即使到遠方的聖壇途中也沒有發生任何事故。我的雙親為我準備旅費;但是當我年紀大了之 後,漸漸失去了健康。不過現在,這裡的神父好心地提供我住的地方和一些麵包。
我聽了以後內心非常快樂,不知道該如何感謝上帝,讓我在今天得到了許多精神生活的印證。後來,我請那位虔誠的神父為我賜福之後,我又開始踏上旅程。
於是不久之後,當我走到Kazan行政區的時候,我又有機會領悟到耶穌基督的祈禱的力量, 即使不用意志力也是那麼的清楚有力,及祈禱如何很快明確的帶來祝福的果實。這事情發生在當我正要穿過一個韃靼的村莊的時候。在抵達村落時我看到了一輛俄國 式的馬車,那駕駛則站在一座茅屋的窗邊。馬匹在旁邊餵食,我很高興看到這景象,心裡決定到那兒借宿一晚,我想這至少可以和基督徒同住一晚。於是我走向前 去,請問駕駛他們要往何處,他回答說他的主人正要從Kazan到Crimea。當我和駕駛正在聊天時,他的主人從 車內將窗簾打開向外看,看到我之後他說,「我是要留在這一晚,但我不進去棚子內,韃靼人的房子很不舒服。我打算在馬車上待一宿。」於是他下車,那一天晚上 天氣很好,我們邊散步邊聊天。他問了我許多問題,也聊到了他自己的事。以下則是他告訴我的故事。「一直到我六十五歲為止,我都在海軍當船長。當我老是被痛 風,一種無法治癒的病所苦。於是我退休下來和我太太住在她位於Crimea的農莊裡,我時常生病;而她不是一個主動的女人,她是一個愛打牌的人。她覺得和 一個生病的人在一起很無聊,於是她到Karzan找我們的女兒,她嫁給當地公務人員。我的太太把該拿的都拿走,連佣人也帶走,於是只留下我八歲大的義子跟 著我。於是我孤零零的住了三年,這男孩非常機靈,他會處理所有的家事。他整理我的房間,熱爐子,煮粥,還會準備大茶壺。但同時他也非常頑皮,活力充沛。他 常常跑來跑去,叫著玩著,使盡各種的把戲,所令我非常困擾。因為既生病又無聊,所以我一直讀一些有關精神方面的書;我有一本非常好的書,是Gregory Palamas寫的有關耶穌基督的禱告。我一直不斷的讀著這本書,也同時竭盡所能地禱告著。但小男孩一直騷擾我,實在沒有方法可以阻止他的胡鬧,於是我只 好採取以下的方法;我讓他坐在我房間裡的椅子上陪著我,命令他念著耶穌基督禱告不能停止。起初這對他來說是非常討厭的一件事,所以他試著用盡一切方法逃 避,通常他都沉默不出聲。不過為了讓他聽我的話,我總是帶這一枝藤條,當他在禱告時,我就靜靜地讀我的書,或者聽他禱告的內容。如果他停下來,我就秀出藤 條給他看,他就會感到害怕而繼續禱告。我發現這招在家裡很管用;之後我發現連藤條也不需要了,小男孩開始很主動積極地遵守我的命令,不僅如此,我發現他頑 皮的行為完全改變了,他開始變的安靜,家事也做的比以前更好。我很高興看到這種改變,於是我給他更多的自由,結果呢?嗯,到最後禱告變成他的習慣,不論做 什麼事情都會禱告,不用我說他什麼事都會自動自發。當我問他為什麼時,他說很自然地他覺得有一種停不下來的需求讓他勤於禱告。
「你在禱告時是種什麼感覺呢?」我問他。
「什麼也沒有,」他說,「只是我覺得說出禱告很好啊。」
「很好是什麼意思呢?」
「我不知道該怎麼正確地形容它。」
「你是指讓你覺得很愉快嗎?」
「沒錯,就是愉快。」
「在他十二歲時,Crimean戰爭爆發,我帶他投靠在Kazan的女兒。在那裡他和其他的佣人住在廚房裡,對他來說這很無聊。他會跑來對我抱怨,說其他人對他開玩笑,讓他很困擾的是,他們笑他不准他禱告。最後他來到我面前說:「我要回去了,我非常討厭這裡以及這裡的噪音。」
「在這種冬天的氣候之下,你要怎麼回去呢?」我說。「等等,當我離開的時候,我會帶你一起回去的。」但是隔天他就消失了。
「我們到處找他,但是都找不到。之後我從Crimean收到一封信,一封從我農莊的人那
兒寄出來的一封信,說那男孩在四月四日前被發現死在我的空房子裡,那是復活節的星期一。他很安詳地躺在我房間的地板上,雙手放在胸前,他穿著來我家時的那件薄大衣,他也穿著同一件衣服離去。之後他們將他埋在我的花園裡。
「當我聽到這個消息時我很驚訝,一個小孩如何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到這麼遠的地方呢?
他二月二十六日離開,而在四月四日被發現,即使上帝幫他用馬跑2000哩那也要花一個月的時間。為什麼呢?每天幾乎要走七十哩啊!穿的那麼少,沒有帶護照,又身無分文;就算有人幫他照顧他生活,這也是上帝對他特別眷愛的一種象徵吧;我的這個男孩確實享受到禱告的果實,」這位紳士做結論地說:「唉,我這個老人卻沒有他走的遠。」
之後我對他說,「先生,我知道你喜歡讀的那一本Gregory Palamas所寫的書,那是一本很棒的書。不過那其中所講的多是關於口頭禱告的事。你該讀一讀The Philokalia。你可以在這本書中完整地學習到如何在理智上和心中做到精神上對耶穌的禱告。並且,品嘗到禱告甜美的果實。」起初我讓他看看我的 The Philokalia;我看他對我的建議感到蠻高興的樣子,而且表示一定會去買一本。而在我心中,我沉浸在一種奇妙的想法當中,我覺得上帝的力量可以在禱 告中顯現。我剛才所聽到的故事多麼具有智慧與深意啊!藤條讓小男童接受了禱告,不僅如此,這也是一種慰藉的方式,讓這位紳士自己也得到了幫助。我們在一路 上所遇到的哀傷和試練不正像是上帝手中的鞭子一樣嗎?當我們的天父已經準備好無盡無邊的愛要讓我們看到這一切時,當這些鞭子讓我們變得更積極努力學習禱告 持,當這一切引導我們走向超越文字的安慰時我們為什麼要感到害怕呢?
當我快說完我必須抒發的話時,我對精神上的導師說:「以上帝之名,原諒我吧!我實在講得太多了,如果講得太久,即使是聖潔的神父們所做的精神談話,也會變的模糊不清不知所云。時候到了,我應去找尋要一同到耶路撒冷的旅人。為我祈禱,一個可憐的罪人,願上帝的偉大的恩典祝福我的旅程。」
「我衷心地為你祈禱,我的弟兄,以主之名。願上帝的愛的恩慈照亮你的旅程,與你同行,就像天使拉法耳和Tobias同在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