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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這個世界的所有生命—愛的奧秘 For the Life of the World: Sacraments and Orthodoxy (The Mystery of Love)

愛的奧秘(給這個世界的所有生命 - 聖事與正教) 這是極大的奧祕,但我是指著基督和教會說的。(以弗所書5:32)

 

 

愛的奧秘

 

(給這個世界的所有生命 – 聖事與正教)

 

這是極大的奧祕,但我是指著基督和教會說的。(以弗所書5:32)

 

在正教會中,婚姻是一項聖事。可能有人要追問原 因,因為人類生活中有這麼多「階段」,為何在人類這麼多的天職中,只有這個「階段」被挑出來做為聖事?誠然,如果這只是一件神聖的婚姻認可、賦予新人的屬 靈協助,或對早生貴子的祝福,以上種種都不會使其與人生中其他需要協助、認可、祝福的事件產生重大差異。因為我們已經知道,一件「聖事」必須涵蓋轉變的概 念,與基督的死與復活這些終極事件相關,而且總會是天國的聖事。當然就某種方式而言,教會的整個生命都可以被稱為聖事的,因為它總是在時間中呈現「新的時 間」,然而更精確的說,教會把其生命中那些決定性的行動稱為聖事,其間轉變的恩典經過確認,獲得賜與。教會在其中經由禮拜儀式的行動將自身定義為贈禮,並成為贈禮…但是婚姻是如何與上帝將臨的國扯上關係?婚姻與基督的十架、死亡與復活又有何干?換句話說,是什麼使婚姻變成一件聖事的?即使要在整個達成婚姻的「現代」途徑中來提出這些問題,好像都不太可能,而在此也常包含「基督徒式的」途徑。

 

在數不清的「婚姻協助手冊」中、在把牧師變成臨床性學大師這樣令人擔憂的趨勢中,關於一個基督教家庭所有令人感到愜意的定義裡包含對於現代性愛的行使批准(可以成為「使生命豐富」的經驗)對責任的強調、儲蓄以及主日學校—在此所有的一切,的確是沒有留給聖事一點點的空間。我們甚至不記得,如同「這個世界」裏的所有其他事物一樣,婚姻是墮落而扭曲的,毋需被祝福,更不需要隆重的慶祝(只要有預演,加上專業攝影師的協助即可),但卻需要被恢復(restored)的。更進一步說,這個恢復是在基督裡發生,意思就是在祂的生命、死亡、復活、升天之中、在「新世紀」的聖靈創建之中,在教會之中,就如所有聖事般地發生。不消說,這個恢復無限地超越了「基督教家庭」的概念,並賦予婚姻宇宙的、普世的向度。重點就在這裡。只要我們只是把婚姻視為發生在那些去結婚的人身上的事件,而不是將其視為與教會發生關係的婚姻,那麼因此對於這世界本身而言,我們再也不可 能瞭解婚姻聖事的真正含意,也就是聖徒保羅所說:「但我是指著基督和教會說的。」的這句話其中偉大的奧秘。我們必須了解這個聖事真正的主題、「內容」以及 對象並非「家庭」,而是愛。家庭,就其本身而論,可能會是愛的惡魔化身,就像福音書裡面相當刺耳的言語:「人的仇敵就是自己的家人。」(馬太福音10: 36)就這方面而言婚姻的聖事遠比家庭而來的意義深遠。這是神聖之愛的聖事,正如其本身無所不包的奧秘一樣,也就因為這個原因,它與整個教會都有關係,而 且經由教會,更與整個世界搭上橋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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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們不從婚姻本身、或者不要從「愛的神學」這種抽象的地方談起,轉而討論永遠站在教會生活的中心、表達最純潔的人類之愛與其對上帝的回應的那一位,也許會更容易了解正教對於此聖事的看法。這裡提到的就是馬利亞,耶穌的母親。不論是因為她絕對與神聖的純潔,使她得以免除的肉慾的墮落,而產生與我們之間幾乎完全不同的差異,而使人們在西方尊她為聖母(the Virgin),或是在東方,大家以尊崇的「誕神女(the Theotokos)」之名來稱呼她,表示她是上帝的母親,而事實上所有描繪她的聖像畫,都將她以手中抱著聖嬰的形象呈現。換句話說,在聖母論(mariology)中有兩個重點,雖說兩者並未互斥,卻導致馬利亞在教會中出現不同的形象。如果我們打算了解正教會中尊崇馬利亞的經驗,就必須謹記其中的差異。在此我們希望不至於造成「馬利亞崇拜」這樣的印象,而是以一道光芒、一種喜悅、可能是教會的整個生命來呈現。就如正教讚美詩中所提,在她之中,「所有被造物同感喜悅」。

 

可是這喜悅與什麼有關?為什麼馬利亞自己就提過「萬代必要稱我為有福?」這樣的話?因為在她的愛與順服中,在她的信心與謙遜中,她接受了所有的永恆與存在的意義,並接受讓她自己被創造為聖靈以及上帝人性的聖殿,意思是說,她的整個生命會形成上帝之子的血肉,會成為這世界最圓滿深刻意義的母親。她把生命給予另一位,在祂之中使自己的生命圓滿。她接受了每一個被造物唯一真實本質,她確認這層意義,也因此完成了她在上帝中的生命。

 

在接受這個本質時,她完成了被造物的女性氣質(womanhood)。對許多人而言這個字眼可能有點奇怪。在我們教會的時代演進中,隨著「兩性平權」的潮流,只能表達基督徒一半人口的字眼並不太常使用,因為在基督中並不分「男的或女的」(加拉太書3:28)。另一半這種說法又再次陷入此種過時的世界觀當中,事實上,我們要為女性在社會中(或說在教會中)「尋得地位」的所有意圖,並非藉著高舉馬利亞來貶低女性,上述說法亦拒絕承認馬利亞身為女性的特殊定位。

 

那麼難道上帝與世界的關係,上帝和以色列之間,祂的選民,最後是上帝與已經在教會中被恢復的宇宙之間的關係,在聖經中以婚姻的結合與愛作為表達的手法,難道這些就都不重要了嗎?在此產生了一種雙重的類比關係:一方面我們了解上帝對這世界上所有生命的愛,以及基督對教會的愛,因為我們體驗了婚姻的愛;但是就另一方面而言,婚姻的愛在基督的偉大奧秘中,有其根源、深度與真實的完成:「但我是指著基督和教會說的。」教會是基督的新娘,「…因為我把你們獻給基督,好像把貞潔的童女許配給一個丈夫。」(哥林多後書11:2)這表示這世界,已經在教會之中重整並找到自身圓滿的世界,是上帝的新娘。在罪之中這層重要的關係被破壞、扭曲;而在身為女性、處女、母親的馬利亞中,在她對上帝的回應中,教會有了活生生的個性化開端。

 

這個回應就是在愛中的完全順服。這裡說的不是順服與愛,而是將兩者視為彼此包容密不可分的整體。就順服本身的意義來解釋,並非表示一種「美德」,這個字有盲目屈從的意思,而在盲目中是沒有光的。唯有對上帝的愛,所有愛的絕對承受對象,才可將順服自區從中解放出來,並帶有接納值得承受之事物的意義。可是如果愛中沒有對上帝的順服,那這愛「就如肉體的私慾,眼目的私慾和今生的驕傲。」(約翰一書2:16)這是唐璜式的愛,但是最後他被這愛毀滅。只有對上帝、對被造物唯一的主的順服,才能賦予愛正確的方向,使它完全。
因此真正的順服就是對上帝的順服,被造物對於它的創造者真正的回應。當人性擁有了這個對上帝的回應後,當它變成完全的自我奉獻以及對祂的順服之後,才是真正圓滿的人性。但是在這個「自然」的世界裡,持有這個順服之愛的、這個將愛視為回應的,就是女人。男人擁有,女人接受。這個接受並不表示被動或盲目的順服,因為這是愛,而愛永遠是主動的。它賦予男人的求婚生命,讓求婚一如生命般圓滿,然而要成為圓滿的愛或生命,必須是在完全接受與回應求婚的狀況下才能達到。這就是為何所有的被造物、所有的教會,而且不只是女性,都在馬利亞之中找到身為女性對於上帝的那種回應與順服的表達,並在她之中歡欣快樂。她代表我們全體,因為唯有我們在愛中接受、回應與順服,只有我們接受創造的必要女性特質,我們自己才算成為真正的男人與女人;只有到那時我們才真正超越我們身為「男性」與「女性」的限制,因為人類可以是真正的人類,意思是說,當人類不再將自己定位為被造物的「擁有者」,並能在順服與愛中獻上他自己,他便可以是上帝創造物與創建之王、司祭與牧師,使自己在回應與接受中成為上帝的新娘。而當女人完全而無條件的接受另一位作為她自身的生命,她也就不會再只是「女性」而已,她成為我們對上帝的回應中最適切的表達、果實、喜樂、美以及贈禮。她就是在雅歌中要被國王帶進房間的,國王說:「我的佳偶啊!你全然美麗,毫無瑕疵。」(雅歌4:7)

 

傳統上,馬利亞被稱為新的夏娃。她完成了第一位夏娃未完成的事:夏娃沒有成為一個女人。她採取主動、「提議」、然後變成了「女性」—生殖的工具,陷入男人「管轄」之中。她使自己、還有她的男伴,都變成她「女性特質」的奴隸,而從此兩性之間的黑暗爭戰,其間所謂「佔有」的概念,事實上是想要消除羞恥肉慾產生的狂暴而極端的渴望,再也沒有消失過。但是馬利亞「並未採取主動」,在愛與順服之中她等待另一位採取的主動。當事件發生時,她接受,並非盲目地接受,因為她還問了:「怎能有這事呢?」但是她卻處於全然的神智清醒、單純與擁有愛的喜樂狀態下。當天使報喜的那日,我們聽到那堅定的:「願照你的話成就在我身上!」時(路加福音1:38),永恆的泉源發出光芒,來到我們身上。這的確是所有人類的受造之聲,而我們每個人都能辨識出這是能夠表達我們終極本質與存在的話語,表達我們願意成為上帝新娘的話語,也表達我們與自古至今就愛著我們的那一位締結婚約的訊息。

 

馬利亞是童貞女。但是童貞並不表示否定,或只是一種不存在的表達;這是本身的一種圓滿與完整,表示她全心全意奉獻自我給上帝,因此也是她的愛最佳的特質與表現。因為愛是渴望圓滿、完整、實現的,也渴望童貞這個語詞所代表的終極意義。到最後教會將被當作「貞潔的童女」(哥林多後書11:2)般為基督獻上。因為童貞是所有真誠的愛的目標,並非只是當作「性」的不存在,而是作為在愛中的圓滿完整,並且在「這個世界」當中,去填補性作為一種自相矛盾的、悲劇性的肯定與拒絕。正教會以一種看來好像「非依照聖經」的方式來慶祝馬利亞的出生,以及將她呈現進入修院生活的這件事,其實是表現對聖經的忠實,因為這些慶典的意義就在於承認在整個救贖歷史、也是整個愛與順服、回應與期待的歷史中,童貞女馬利亞正是其目標與實現。她是舊約的女兒,是它最後與最美的花朵。正教會拒絕承認聖母無玷受孕成胎說的教義,就是因為這種說法使馬利亞舊約中所充斥的、漫長的愛與期盼的歷史、對於活生生的上帝渴盼,產生了奇蹟式的「斷層」。她是這世界獻給上帝的禮物,就如聖母誕生讚美詩中所說

 

萬物都將呈獻感恩於妳
天使獻上太陽
天空獻上繁星
智者給予智慧
牧羊人獻上驚異
而我們—則獻上童貞女

 

然而唯有上帝是為這順服、接受與愛加冕的。「聖靈要臨到你,至高者的能力要覆庇你…因為在神沒有一件事是不可能的。」(路加福音1:35, 37)唯獨祂顯現出童貞女才能夠帶給祂完整的人類之愛…

 

馬利亞是母親。母親的身分是女性特質的完成,因為這是以順服和回應表現出的愛的完成。藉由奉獻她自己,愛才能給予生命、成為生命的源頭。一個人不會為了要有小孩而去愛,愛毋需理由,也不是因為愛是好所以它就給予生命,而是因為它給予生命,所以才是好的。馬利亞母親身分的歡喜奧秘,因此不與她的童貞互相牴觸,這是相同的一件奧秘,並非說她保有童貞就表示她不是母親,而是因為她的童貞,所以她展現出母親身分的完整。

 

她是基督的母親。她表現出愛的完整,接受基督為我們而來。她給予祂生命,而這是世界的生命,而所有被造物都在她之中歡欣快樂,因為了解到藉由她,所有生命與愛的目的與實現,就是接受基督、就在在我們之中給予祂生命。而在此毋須恐懼這個與馬利亞有關的喜樂,會剝奪所有單獨因基督而起的榮耀,因為我們在她之中所發現的、以及構成教會中喜樂的,就是對基督完全的崇敬、對祂的接受與愛。的確沒有一種「對於馬利亞的膜拜」,然而在馬利亞之中教會的這種「膜拜」變成喜樂與感恩、接受與順服的行動,這是與聖靈的婚姻,使教會成為塵世之中唯一的完整喜悅。

 

3
現在我們可以回到婚姻聖事來討論了。現在我們已經可以了解,這個聖事真正的意義不在於只是給予婚姻與家庭生活一種宗教上的「神聖」,以超自然的恩典強化合乎常情的家庭美德。它的意義在於,藉由帶領「自然的婚姻」進入「基督與教會的偉大奧秘」之中,婚姻聖事便能夠賦予婚姻一樁新的意義,事實上它轉變的不只是婚姻本身,而是所有的人類之愛。

 

值得一提的是,早期教會顯然不知道任何獨立的婚姻事奉。由兩位基督徒所該「完成」的婚姻,就是由他們一起參與的聖餐禮。就如生命的每一階段都是聚積在聖餐之中,婚姻接受其誓約,也是藉由納入這個團契共榮的核心活動中。這裡指的是既然婚姻總是會代有社會與法律的面相,這些一概都為教會所接受。然而就像所有人類的「自然」生活,婚姻必須被領入教會,也就是在天國的聖事中被裁決、被履行、被轉變。稍晚之後教會才接受「民事的」管理單位去舉辦婚姻的儀式。然而連同承認教會是婚姻的主持單位,這裡指出的事實,是「去聖事化」進行式的第一步。此事實的一個明顯事例,就在婚禮中已不舉行聖餐禮。

 

所有這些都可以解釋甚至直到今日,正教會的婚姻儀式都會包含兩個有所區別的事奉:訂婚與結婚加冕。訂婚不是在教堂內,卻是在前廳舉行。這是基督教式的「自然」婚姻。會有司祭對婚戒的祝福,以及新人之間的戒指交換。從這個自然婚姻的一開始,會點出十分真實的方向。司祭會說:「主,我們的上帝,你曾從萬國萬民中召選了教會作為你純潔的貞女,並同她訂立了婚約;而今也求你祝福這個婚約,結合並保存你的僕人于平安和睦之中。」

 

對基督徒而言,自然的指的既不是自給自足的「美滿小家庭」,也不只是無法溫飽,只好靠超自然力量支撐的家庭。自然的人會對完整性與救贖產生饑渴,這個就是天國的前廳,不論於初始或流放時皆然。

 

司祭在祝福自然的婚姻之後,會引導新人進入一列莊嚴的隊伍進入教堂,這裡就是這個聖事的真實形式。因為它不只是象徵,而是婚姻進入教會的實際行動。這也就等於這世界進入「將臨的世界」,等於上帝的子民在基督中所排成的行列,要進入天國。這個加冕的儀式就是後來這個進入的真實、美好並意義深遠的表達。

 

「主,我們的上帝,請以尊崇和榮耀給他們加冕。」這是當司祭為新人戴上冠冕時所說的,首先這是人類作為被造物之王的榮耀:「要繁殖增多,充滿這地,征服它;也要管理…」(創世紀1:28)每一個家庭實在都是一個王國,一座小型教堂,因此也是天國的聖事與通達的途徑。有些家庭,即使只有一個小房間,就某種程度而言每個人在他的生命中,都擁有他的小王國。它也許會是地獄,或是一個背叛的地點,也許不是,在每扇窗後面,都有一個小世界進行著。當有人晚上坐火車經過無數亮著的窗子時,他就能確實明瞭這一點:在每一道窗後,生命的圓滿都是一項「被賦予的可能」、一個承諾、一個願景。這就是婚姻的冠冕要表達的意義:這裡就是一個小王國的開端,它可以像是真正的天國一般,而這個機會也有可能失去,可是在此刻可能性是敞開的,即是這個機會失去了,即使失去了一千次,只要這兩個人還在一起,就某種真實意義而言,他們就是彼此的國王與皇后。四十多年後,亞當依舊會轉頭看著站在他身邊的夏娃,兩人依舊是一個和諧的整體,這是宣示對上帝天國之愛的一種細微的方式。在電影與雜誌中,代表婚姻的典型形象,永遠是一對年輕的夫妻。但是筆者曾有一次在巴黎的落後郊區,一個陽光溫暖的秋日午後,看到廣場的長椅上坐著一對貧窮的夫婦。他們手牽著手,靜默地坐在一起,享受溫煦的陽光,也是這個季節最後溫暖的日子。他們的沉默是那種所有的話都已說過、所有的激情都已燃燒殆盡,在這沉默之中只有交握的雙手。眼下的他們已成熟,對於進入永恆已做好準備。對我而言,這幕婚姻的景象一直留存在我腦海,有如天堂般的美麗。

 

再者,第二點,是殉道者冠冕的榮耀。因為要到達天國的途徑就是殉道,也就是做基督的見證人,在這裡指的是受釘十架與經歷磨難。一樁婚姻若是無法時時將自私與自滿釘上十架,這些缺點是不會自行消失的,還會變本加厲,這便不是基督徒的婚姻。今日婚姻所犯的真正罪過並非通姦,而是缺乏「調適」或是「精神上的殘酷」,起因於將家庭形象偶像化、並拒絕了解婚姻是該被引導,並往上帝的天國前進的。我們可以常常在以下的情緒表達中看到這種扭曲,像是有人會為了他的家庭奉獻一切,不惜去做任何事,甚至偷竊。在此,家庭已經不是上帝的榮耀了,家庭停止了進入祂臨在的聖事。這並非對家庭的缺乏尊敬,而是對家庭的偶像化使現代家庭變得脆弱,十分容易就被破壞,讓離婚這件事變得像影子一樣自然。就是因為大家都把婚姻視為幸福快樂的同義詞,所以沒人要去承受其中的十架。事實上在一個基督教家庭中,締結婚約的一共有三位;而結合的兩位會對第三位,也就是上帝表達忠誠。然而是上帝的臨在使僅僅只是「自然的」婚姻毀滅。是基督的十架,結束了自然的自滿狀態,但卻「藉由十架的喜悅,而非快樂,進入這整個世界。」因此這個臨在,也就是婚姻真正的喜悅,以永恆天國的角度來思考,這個令人喜悅的肯定態度,會讓婚姻的誓約直到我們生命結束才「至死方渝」。

 

因此第三項也是最後一項重點,就是冠冕的意義。它們是天國的冠冕、是終極存在的冠冕,其中每件「在這世上」的事物,所有那些形體會消逝的事物,現在都已成為聖事的標誌與期盼。當司祭此時司祭從新人頭上取下冠冕,放在婚禮聖臺上時,他說:「在你的國度中收納他們無玷無瑕的冠冕」,這裡的意思是說,讓這婚姻不斷成長,唯有上帝為其圓滿之愛的依歸。

 

加冕的儀式過後,給與新人的共榮之杯,當今作為一種「公共生活」的象徵來解釋。婚姻的「去聖事化」中,沒有什麼比起將婚姻約化為「自然的快樂」更嚴重的了。過去這個步驟是團契共榮,參與聖餐禮等於是在基督中完成婚姻的最後印記。基督應是共同生活的要素,祂是給予上帝子民的新生命之酒,而在新人在年紀不斷增長這其間的團契共榮將會宣示,我們朝向那沒有夜晚的日子越來越近。

 

當婚姻聖事完成時,新娘與新郎一起跟著司祭與唱詩隊伍圍繞桌子行走。就如同聖洗禮中完成圈圈的唱詩隊象徵永恆的旅程已經開始;而婚禮中的隊伍將會彼此手牽手,表示一個延續的關係就此開始,在這關係中不見得一直會保持愉快,但永遠可以是被喜樂充滿的、並與喜樂相互關聯的。

 

4
如同愛的聖事一般的婚姻之中,真正普世的、真正宇宙的重要性,沒什麼比其與授秩禮之間的禮儀相似性所能表達的更好了。授秩禮就是神職的聖事。經由授秩禮,顯示出現實的一致性,這個現實與兩件聖事皆有所關聯,在此現實中此兩件聖事都成為其展現的方式。

 

幾世紀以來教權主義(請勿把它與壟斷教會中的教階與禮儀聯想在一起),便給予司祭與牧師在教會中特別的「神聖」天職,把他們區分出來。這個職業不僅與那些所謂「褻瀆的」事物不同,甚至是完全相對的。從以前到現在,這個職業一直是司祭心理狀態與訓練的一個神祕泉源。因此認為「平信徒(layman)」與那些心中有若干缺乏,或是無歸屬感的人之間幾乎沒有差別的看法,並非巧合。然而追溯平信徒這個字的字源「laos」,指的卻是上帝的子民,不僅具有正面的意義,這個字眼當中也包含了神職人員。 可是如今當有人說自己是物理的layman時,大家的心中就會自動把他歸類成一個對於物理學科欠缺認識的人,不屬於那個封閉的專家小圈子中的一份子。

 

幾世紀以來神職人員被高舉成「超自然的」狀態,而當有人說:「大家應該尊敬神職人員。」時,些微透露出對神秘的那種言外之意的敬畏。如果有一天一項許久未在學術殿堂中傳授的學科,譬如牧靈病理學好了,可以在神學院中教導,學生可能最先發現的事實,大概是某些「神職」事實上根植於「尊敬超自然」的病態渴望,尤其是當某事件「自然」的發生機率很小時。我們的世俗世界尊敬神職人員,一如它尊敬墳場一樣,因為兩者都是世上所必須、都是神聖的,都是出世的。

 

但是就教權主義與世俗主義兩者而言,事實上前者是孕育後者的搖籃。此兩者卻使我們忘記,擔任司祭這件事來自一項深刻的思考,其實這是這世上最自然的一件事。人類被創造時就是世界的司祭,是在愛與禮讚的犧牲中祭獻這世界給上帝,而這位司祭經由這永恆的聖餐禮,賦予神聖的愛給這世界。以這種角度來看,神職是人性最根本的要素,在與這被造的世界中所具備的「女性特質」之間,擁有的是創造性的關係。而基督就是唯一真正的司祭,因為祂是唯一的完美人類,祂就是新的亞當,祂重建亞當先前未能完成的任務。而這世界因為這個失敗,便不再進行它神聖的愛與臨在的聖事,於是就成了「自然」。而在這個「自然」的世界中,宗教變成好像是跟超自然事物之間產生一種有組織的交易關係一樣,然後撥出司祭這樣的人力,去進行「買辦」的工作,成為自然與超自然之間的中介人。畢竟,無論大家要以魔法(超自然力量)的角度去了解這個中介的身分,或者用律法(超自然的權利)來體會,其實並不是那麼重要。

 

但是基督顯示出教士職位的精華是愛,因此教職也就是生命的精華。祂是神職宗教的最後一位犧牲者,祂的死使神職宗教也死亡,而卻使神職的生命被確立了。祂是被司祭、所謂的「神職人員」所殺,但祂的犧牲廢除了司祭的職務,一如廢除了「宗教」, 因為祂使高牆倒下了,這牆曾經把「自然」與「超自然」、把「褻瀆」與「神聖」、把「屬於這個世界的」以及「屬於那個世界的」通通隔絕開來,這些都只是宗教存在的唯一正當理由。祂顯示出所有事物,所有自然都有它們在天國的目的與該完成的事,祂也讓我們明瞭所有事物都要在愛中成為新的。

 

如果教會中有司祭,如果有神職,完全只是為了要顯示每一個神職都有其精華本質,就是要讓人類所有的生命都成為天國的禮拜儀式,並顯示教會就是這個被救贖的世界中,莊嚴的教士職位。換句話說,不是一種被「被獨立出來」的職業,而是表達作為上帝之子的人所該有的職事,以及為了表達已成為天國聖事的這個世界。因為我們生活在這個世界上,所以一定要有司祭,沒有一件在這世界上的事物會是天國,而只要它依然是「這個世界」,它就永遠不會變成天國。在這世界的教會並不隸屬於這世界,因為唯有不屬於這世界,它才能展示並顯現所有的事物,不但展示它們原來的樣子,同時還有它們在上帝的愛中的新貌。

 

因此在這世界上沒有一種職業,能夠像神職一樣獲得本身意義上的完全,因此必須要有人擁有一種職業,就是完全沒有職業,而去成為所有人的所有事物,去展現所有事物的意義與目的都是發生在基督當中。

 

沒有人可以自命為司祭,並非從自己的資格、預作的準備功夫或是性向就能作為決定的基礎。這個職業一定是從天上來的—從上帝的聖職任命而來。在此這個職務所展現出來的必須是謙遜、而不是自教會而來的驕傲,因為這個神職顯現的是在基督的愛上、在祂獨特而完美神職上完全獨立於教會之外的身分。這裡的教職身分,不是司祭在他的授秩儀式上所接下的任命,而是上帝的愛的贈禮,也就是這份愛使基督成為唯一的司祭,祂發配司祭人員給予祂的子民,以此完成了祂獨特的職事任務。

 

這就是為何就某方面而言,授秩的聖事與婚姻的聖事相互一致,首先這兩者都是愛的展現,司祭實際上是嫁給了教會,但是就像人類的婚姻會納入基督及教會的中奧秘然後成為天國的聖事一樣,司祭與教會的婚姻也讓此人成為真正的司祭,那股轉變世界、彰顯教會的愛,就由司祭以基督的無垢新娘身分,做為傳達這愛的真正使節。

 

最後一點,在我們之中,有些人結婚、有些則否;有些人是司祭、有些則否。但是婚姻與神職的聖事與我們所有人都有關聯,因為它們與我們做為職業的生命產生關聯。意思是說,所有職業的精華與目的,都是基督與教會的奧秘我們每一個人必須經由教會,才能夠在基督的神職身分的圓滿中、在祂對人類與這世界的愛中、在祂的為天國豐富生命的終極實現中,去明瞭所有的職業都是為了追隨祂的腳步而形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