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教靈修
by Hierotheos metropolitan of naypaktos
前言
我們知道正教神學已經歷了自己的「巴比倫充軍期」，也就是繞到西方神學，至少有了一段時間。雖然這不能稱作是我們教會的真神學，但正教神學的信奉者已經驗到其影響力。
這影響大概可這樣來看，就是真理的某些觀點已被整理然後表達出來了。舉個例子來說，「天主正義的滿全」這個概念認 為原罪是代代相傳所承繼下來的罪惡；教會內也有生活的俗化，不論是在神學論述或是牧靈關懷等。我們可以說正教徒沒有受到西方神學的嚴重襲擊，因為絕大多數 的信友都忠貞地追隨正教傳統。
目前，正加緊努力尋求並經驗的是正教的本質。所有神學作品及正教信友的生活方式都以此為目標。講道、牧靈服務、慈 善行動、救濟捐助和教會的其他所有活動都是彰顯正教傳統如何滲透到正教信友生活中的各個層面。正教會逐漸將巴蘭學說（Barlaamism）從其表達和生 活方式中驅逐出去。教父作品的研究和出版正在正教會和教會生活中發熱，進而再次探索其靈修學。
然而，的確必須給正教靈修生活的基礎下定義，因為聖父們的教導常被引用，也由於這些教導的解釋在某種程度上受到西 方神學觀點的影響，使得有些聖父的教導被誤解。這是「實用」和「理論」的問題，二詞常被拿來用，但卻以西方的辯證法來理解。不將這些詞彙放在正教傳統中再 予以定義確實是項錯誤。本書的內容簡明介紹了正教靈修。作者的目的不是要廣泛分析這個主題，而是企圖以「小入口」來介紹正教和教會傳統的領域。
我必須說「靈修」一詞的意思最好用「精神生活」這句話來詮釋，因為它並不是抽象的情況—正如西方世界所瞭 解的—而是人內的聖神能量。然而這本書是以我們慣用的概念來稱「靈修」這詞，所以在分析時，是放在正教傳統的背景下，如此才能與其他非實體靈修傳統 （non-hypostatic spiritual traditions）區別開來。這樣當代的人（對這詞較為熟悉者）一方面有可參考之物，另一方面作者也有機會勾勒出這詞在正教傳統中的邊界。這本書簡單 地介紹正教靈修的基本要素，並避開引用大量引文免得使讀者覺得這書太過沈悶。然而，讀者們若想對本書所談的主題有更深入的分析，可參考本書作者所寫的其他 書籍。
這本書只是個「小入口」，簡明的介紹。願讀者把握這個機會來造就自己通往正教傳統靈修的「大入口」。
＊備註：本書的英譯本請參見 www.romanity.org。
１．正教靈修的定義
首先我們必須給「正教」（orthodox）和「靈修」（spirituality）這二個字下定義，除非能準確了解這兩個字的意思，否則我們無法談論正教靈修。這是教會聖父們所努力的志業。大馬士革的聖若望（St. John of Damascus）在其巨作《知識之源》（The Source of Knowledge），特別在其「哲學篇」，分析了自立體（substance）、本性（nature）、本體（hypostasis）和位格（person）等字的意涵。由於這些字在其他文本中能有不同的涵意，所以他解釋為何在此要如此定義的原因。
形容詞「正的」（orthodox）來自名詞「正統」（orthodoxy），目的是要指出正教會與其他基督宗派的差異。「正統」彰顯了對天主和萬物的真知，這是西乃的聖阿那大修司（St. Anastasios of the Sinai）所給的定義。
正統（Orthodoxy）這詞是由兩個字組成：「orthi」（真實的、正確的）及「doxa」。「doxa」 一方面是信念、信仰、教導，另一方面是讚美或光榮的意思，這兩種意思緊緊相扣。對天主的真實教導包含了對天主的真正讚美；因為如果天主是抽象的，那麼對這 位天主的祈禱也應該是抽象的。如果天主有位格，那麼祈禱就應該具有位格的特色。天主已啟示了真正的信仰和真教導，因此我們說，有關天主的教導和與人得救有 關的一切都是天主的啟示，而非人的發現。
天主向準備好接受真理的人啟示這一切。猶達精闢地表達這個要點：「…維護從前一次而永遠傳與聖徒的信仰。」（猶達 書3）在這段引文及其他許多相關章節中，我們清楚看到天主將自己啟示給聖人們，也就是那些靈修已成長到某種程度的人，讓他們接受這個啟示。聖宗徒們先「被 治癒」，然後接受啟示。他們不僅將這啟示教導給他們的屬靈之子，基本上還神秘地影響他們的靈性重生。為了使信仰保存下來，聖父們編纂信理和教義。換句話 說，我們接受這個啟示的信理，並留在教會內被治癒。信仰一方面是給那些被淨化和被治癒的人的啟示，另一方面是為給那些選擇追隨「道」的人一條通往神化 （theosis）的正確道路。
「靈修」（spirituality，pnevmaticotis）這字來自「精神的」（spiritual，pnevmatikos），因此，靈修是屬靈者的狀態。屬靈者有某種的行為和思考方式，其行為與沒有靈修者不同。
然而，正教會的靈修並不會走向抽象的宗教生活，也不是人類內在力量的結果。靈修不是抽象的宗教生活，因為教會是基督的身體。理論上它也不單只是相信某神的信仰而已。聖三的第二位－天主聖言－為我們取得了人性。祂以此與自己的本體結合並成為教會的頭。
因此，教會是神人基督的身體。此外，靈修並不像道理或感覺一樣是靈魂能量的彰顯。我們必須說清楚，因為人們傾向將 那些耕耘自己理性能力的人，例如科學家、藝術家、演員或詩人等，稱為有靈修的，但這種解釋並不被正教會接受。當然我們並不是反對科學家或詩人等，但就正教 對這個字的嚴格定義來看，我們無法稱他們為屬靈之人。
在保祿宗徒的教導中，有靈修的人是清楚地與有靈魂的人區別開來。有靈修的人是指這人內具有聖神的能量。有靈魂的人 是指這人具有身體和靈魂，但卻沒有聖神，聖神是將生命帶給靈魂。「然而屬血氣的人，不能領受天主聖神的事，因為為他是愚妄；他也不能領悟，因為這些事只有 藉聖神才可審斷。惟有屬神的人能審斷一切，但他卻不為任何人所審斷。」（格林多前書2：14-15）。
保祿宗徒在同一書信中畫出了屬神者和屬血氣的人之間的差別。屬血氣的人是心中沒有聖神，只保有人類所有精神狀態的 功能。因此，「屬血氣的人」一詞明顯地並不是指身體，而是指具有靈魂的人缺乏至高聖神，他只能運作本身的「精神生物」體。「弟兄們，我從前對你們說話，還 不能把你們當作屬神的人，只能當作屬血肉的人，當作在基督內的嬰孩。我給你們喝的是奶，並非飯食，因為那時你們不能吃，就是如今你們還是不能，因為你們還 是屬血肉的人。你們中既有嫉妒和紛爭，你們豈不還是屬血肉的人，按照俗人的樣子行事嗎﹖」（格林多前書3：1-3）。
如果我們將以上所說的與基督徒因恩寵而被收養的相關章節一起看，就能確知保祿宗徒所說的屬靈的是因恩寵而成為天主 之子的人。「弟兄們! 這樣看來，我們並不欠肉性的債，以致該隨從肉性生活。如果你們隨從肉性生活，必要死亡；然而，如果你們依賴聖神，去致死肉性的妄動，必能生活。因為凡受天 主聖神引導的，都是天主的子女。其實你們所領受的聖神，並非使你們作奴隸，以致仍舊恐懼；而是使你們作義子。因此，我們呼號：『阿爸，父呀!』聖神親自和 我們的心神一同作證：我們是天主的子女。」（羅馬書8：12-16）。
屬靈者是見證在他心中的聖神的人，他十分清楚聖三天主的寓居。因此他明白自己因恩寵而成為天主之子，所以他在心中呼喊「阿爸，父啊」。根據聖人們的見證，這個發自內心的呼喊是真正心靈理智的祈禱，也是出自內心的祈禱。
聖大巴西略（St. Basil the Great）在檢視所謂「人成為至高聖神的宮殿」時，受到天主的靈感而教導說，作為聖神宮殿的人並不會受誘惑或被持續的關注所打擾；他尋求天主並與祂共融。屬靈之人明顯地是具有聖神的人，這點可由他對天主之不被打擾的記憶所確定。
據聖國瑞‧巴拉馬斯（St. Gregory Palamas）的說法，具有理性的人被稱為有理性的，同樣，充滿聖神的人就被稱為屬靈的。所以屬靈者就是「新人」，由至高聖神的恩寵所重生。
所有的聖父們都有著這樣的觀點。例如，新神學家聖西默盎說凡是謹慎、寬容和謙恭的人，以及祈禱和看見天主的人，都是「在神靈中行走」。他是傑出的屬靈之人，卓越非凡。
新神學家聖西默盎又說，當人的靈魂其中一部份－即心靈理智（nous）*和智能（intellect）－沒有「披 上」基督的形象時，就被認定是血肉之人，因為他缺乏屬靈光榮的意識。血肉之人就像瞎子無法看見光從太陽而來，事實上他被當作瞎子又無生命。相反地，屬靈之 人參與聖神的能量，是在天主內生活 。
就如先前所強調的，屬血肉之人在至高聖神中共融便能成為屬靈的。正教教導說因著這個理由，非凡卓越的屬靈之人是聖人。當然這種說法是出於：「聖人是以不同程度參與天主的非受造恩寵的人，特別是參與天主神化能量」的這個觀點。
聖人是正教靈修的奉行者與張顯，他們活在天主內並不斷談論祂。在此觀點下，正教靈修不是抽象的，而是具體表現在聖人的位格上。因此，聖人在嚴格定義下並不是指好人或道德家，或者是善良的人。事實上，聖人是臣服並聽從內心至高聖神指導而行動的人。
我們首先因正教會的教導而肯定聖人們的存在。聖人們過去和現在都一直收到天主的啟示，他們經驗這些並且將之整理出來。他們是大公會議中不可錯誤的指標。第二層肯定是來自聖人們聖髑的存在。聖髑是天主的恩寵透過心靈理智而轉變身體的標記。最後，身體參與了至高聖神的能量。
教會的主要工作是領人走向神化，與神共融合一。有了這個以後，我們便可以說教會的工作是「製造聖髑」。
因此，正教靈修是經驗在基督內的生命，是新人的氣氛，是因天主恩寵的重生。它並不是存有者的抽象化、情緒化或精神的狀態，它是人與天主的合一。
在這個架構下，我們可以看到正教靈修的些許特徵。首先，它是以基督為中心，因為基督在其位格中有著神性和人性的本 體結合，因著這個德能，基督是人類唯一的「治療」。其次，正教靈修是以聖三為中心，因為基督總是與聖父和聖神結合。所有聖事都是以天主聖三之名而施行。基 督是教會的頭，所以不能被視為是局外者。其次，正教靈修也是以教會為中心，因為唯有在教會內我們才能與基督共融。最後，就是我們後來會再解釋的，正教靈修 是神秘和苦修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