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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這個世界的所有生命—聖餐禮 For the Life of the World: Sacraments and Orthodoxy (Eucharist)

聖餐禮- 給這個世界的所有生命 - 聖事與正教 聖餐禮 基督被這世界所拒絕。祂是上帝想要呈現的最完美生命形式。這世界斷簡殘篇的生命融入了祂的 生命,祂是這世界的心跳,而這世界殺死了祂。然而在這次謀殺中世界本身也因而死去,它失去了變成上帝想要它成為的天堂最後的機會。我們可以繼續發明創造更 新更好的物品,我們可以建立一個更具有人性的社會,其中人不會再把彼此視為無關緊要。但是當基督—這世界真正的生命—被拒絕時,就是結束的源頭了。這個拒絕有其一定的終局:祂被永遠的釘上十字架。就如巴斯卡(Pascal)說:「基督的痛苦將持續到世界末日為止。」

 

 

聖餐禮- 給這個世界的所有生命 – 聖事與正教

 

聖餐禮

 

基督被這世界所拒絕。祂是上帝想要呈現的最完美生命形式。這世界斷簡殘篇的生命融入了祂的 生命,祂是這世界的心跳,而這世界殺死了祂。然而在這次謀殺中世界本身也因而死去,它失去了變成上帝想要它成為的天堂最後的機會。我們可以繼續發明創造更 新更好的物品,我們可以建立一個更具有人性的社會,其中人不會再把彼此視為無關緊要。但是當基督—這世界真正的生命—被拒絕時,就是結束的源頭了。這個拒絕有其一定的終局:祂被永遠的釘上十字架。就如巴斯卡(Pascal)說:「基督的痛苦將持續到世界末日為止。」

 

然而基督教常常在講道時說,如果人類能夠盡一切努力,去過基督徒該過的日子,那麼耶穌被釘 上十架這件事也許有可能扭轉乾坤。這是因為基督教忘記了自己、忘記了它自己必須要率先站上那十架。這並不是說世界就不可能改善了,我們佈道的目的當然也包 含為和平、公義、自由而努力,但是即使當這是世界還是能夠改善時,它已經不能回到上帝最初期望它的樣貌了。基督教不是要詛咒這世界,當基督受難時它拒絕承認救世主是它真實的生命,這世界詛咒了自己。「他在世界,世界也是藉著他造的,世界卻不認識他。」(約翰福音1:10)如 果我們仔細思量其真正的意義,這些文字所涵蓋的真正的領域,我們就會知道身為基督徒,而且達到我們身為基督徒這樣的程度,我們是那個結束首要的見證人,那 是所有自然的喜悅、人類對世界以及對自己所有滿足感的結束;誠然,就是一種對於合理的快樂追尋的結束。基督徒根本不用等到現代存在主義擁護者的出現,來告 訴他們何謂焦慮、何謂絕望與荒謬,才能將這些感受具體化。雖說在漫長歷史的過程中基督徒太常忘記十架的意義,而表現出一副啥事都沒發生過的樣子,好整以暇 的享受他們的生命,而在我們之間也有人動不動就放自己假,我們卻清楚的知道,這個世界當基督死去時,「自然的生命」也隨之煙消雲逝。

 

2

 

然而,在一開始的時候,基督徒是確是喜悅的代言人,他們述說的是地球上唯一有可能的喜悅。他們的喜悅,使得我們通常所認為可能的喜悅都變得不可能。但是在這不可能中,在這黑暗的底層,一種新的、全面的喜悅被宣示、被傳達了出來,而隨著這樣的喜悅,結束被轉化為開始。若沒有這種喜悅的聲明或宣示,基督教便無法理解,就好比教會只剩下贏得世界時的喜悅,但它在失去這喜悅時也失去世界,同時也失去見證人的有效身分了。對於所有對基督徒的攻擊當中,尼采的論調是最為強而有力的,他說基督徒是一群沒有喜悅的人。

 

所以讓我們暫時先忘掉關於教會、它的任務及作法方面的技術性探討,並不是說這些討論有錯誤或者沒有必要,而是只有在具備某一種基礎背景之下討論才有意義,這樣的背景叫做「喜悅」。在有喜悅的狀況下,基督教中的所有事物才得以發展並取得意義。「看哪!我報給你們大喜的信息」,用這句話做為這部福音書的開端,而結束時是這麼說的:「他們就敬拜他,歡歡喜喜地回到耶路撒冷。」(路加福音2:10、24:52)現在我們要把歡歡喜喜這個意義重新恢復過來,如果可能的話,在我們討論任何議題,不論是佈道任務、事工或方法技術以前,我們必須要先展現這樣的情感才行。

 

然而喜悅並不是一個可以任意定義或是分析的事。有一個人這樣進入了喜悅,「進來,享受你主人的快樂吧!」(馬太福音25:21)而我們沒有別的方法可以進入喜悅,也沒有任何可以了解喜悅的方法,除了經由一種行動,這是一開始就設計來成為教會喜悅、完整性、以及聖事的來源,就是聖餐。

 

聖餐是一套禮儀,但是今天誰講到禮儀,誰就有可能引起爭端。因為對某些「在意禮儀」的人來說,在所有教會活動中,禮儀是其中最重要的一項。其餘的人則認為禮儀是教會在美學上和屬靈上的偏差行為。今日存在著「禮儀性的」和「非禮儀性的」教會與基督徒,但是這樣的爭議卻是完全不必要的,因為禮儀自有其根源,關於對禮儀的誤解也是發生在這個本源上:「禮儀性」對禮儀的理解。有人把禮儀的定義貶抑為異教膜拜的討論範圍中,但是事實上它真正的意義卻是崇拜的神聖行為,不只是與生命中「世俗」的領域有所不同,甚至與教會本身所有其他活動皆有差異。然而,這卻與禮儀這個詞語的希臘原文leitourgia在意義上存在若干距離。原義指的是一種經由一群人共同參與而可使他們更為團結的行動,這個行動使他們超越僅只是一群由個人所組成的團體,而是一個整體重要性多過於個體重要性的團體。同時這個詞指的也是一個人或是一群人,代表整個團體,以及為其利益而行使的功能或是「職份(ministry)」。因此leitourgia這個詞對古老的以色列而言,就是選出一部份人,讓世界為迎接將臨的彌賽亞做好準備。而在這個準備的過程中,他們就變成後來人們稱呼他們的,上帝的以色列,為促成祂的目的而撿選的工具。

 

因此教會本身就是一個leitourgia,一種職份,一個在基督出現之後,說服大眾在世界中發出行動的呼召,來為祂與祂的國作見證。因此聖餐禮必須要在「禮儀的」,或是「膜拜的」條件下來充分的理解與與執行。就如基督教能夠—而且也是必須—被視為宗教終結者,一般的基督教禮儀,特別是聖餐禮,是一種「神聖的」宗教行為,的確就是膜拜的終結、是獨立於或相反於團體「世俗」生活的。要了解禮儀的第一要件就是忘掉任何所謂「禮儀性的虔誠」。

 

聖餐禮是一項聖事。但是提到聖事的人也是要被捲進爭端中。如果我們提到聖事,那聖言(道)在哪裡?我們是不是違背基督教的精神屬性,將自己引入「重視聖餐主義」與「魔法」的危險中呢?在此尚未能針對以上問題給予任何解答,因為整篇文章的目的在於顯示,這樣的疑問,是基於何種背景之下提出的。這樣的背景可能不只有一種。在這個階段我們只提這一件事,就是聖餐禮是教會進入它的主的喜悅的入口。而進入這樣的喜悅,以便往後可為這世界作見證,實在就是教會的呼召,就是實在的leitourgia。聖事經由這個聖餐成為真實。
在以下針對聖餐的簡短敘述中,主要參考資料都會以正教聖餐禮儀為準,這麼做有兩個理由:第一,在禮儀的領域中,吾人只能針對自己曾經體驗過的項目發表意見,而作者的體驗是正教禮儀。第二,對於「禮儀主義者」而言,有一項大家都毫無異議的觀點是,正教禮儀最大純度的保留了在本書中會涵蓋的這些元素與強調重點,這正是本書主題。

 

3

 

聖餐禮最好能以一個過程,或是一趟旅程的角度來了解。這是教會要進入天國象度的旅程。我們用為象度(dimension)這個字,是因為這好像是用來表示我們以聖事的方式進入基督復活的生命,最適合的字眼。有顏色的透明幻燈片若是以三維象度而非二維象度來觀察,會好像「活起來」一樣。空間象度增加,我們所見到的也就越接近相片中的真實。以非常類似上述的方式(雖然所有的類比是註定會失敗的),我們進入基督的臨在,就彷彿是進入一個四維象度中,讓我們見到生命最極致的真實。這並非要逃離這個世界,而是站在一個制高點,讓我們得見這世界真實面中更深刻的層次。

 

這躺旅程,始於基督徒離開他們的住家、他們的被榻時。事實上他們離開的是他們現世的生活、有形的世界。無論他們是要駕駛十五哩遠的路或只是走過幾個街區,聖事的行為已經在發生,這個行為正是為每件即將發生的事,構成發生的條件。因為他們現在所在的旅途,就是建立教會的旅途,或者再講具體一點,就是要把教會轉變為上帝的旅途。他們是單獨的個體,不分人種與富貧,他們一直是那個「自然的」世界,而且是一個自然的團體。現在既然他們被呼召要「一起聚集在同個地方」,要帶來他們的生命,以及與他們在一塊兒的那個「世界」,然後要他們比原有的自己做出更多的貢獻:就是成為具有新生命的一個新的團體。我們現在所提的事件,其本質已經遠超過平常的集體崇拜或祈禱的屬性。這種「聚在一起」的目的,並不只是要為一個自然的團體增加宗教象度而已,不是要弄得「更好」、更負責、更像基督徒,這個目的是為了使教會完滿,意指是要使顯現這一位救世主,這位所有事物的開始與結束都在祂之中的救世主。

 

禮拜儀式(liturgy)剛開始的時候,的確是與這個世界有所分隔的。然後因為我們想要讓基督教變得更有吸引力,我們常常減低、甚至完全遺忘這個必要的分隔線。我們總希望能為街道上這些難以理解的「現代」人,去把基督教變得能夠被「理解」與「接受」,因此卻忘記我們所提到的這位基督「不是屬於這個世界的」。即使在祂復活以後,祂的門徒都不見得相信祂。抹大拉的馬利亞以為祂是個園丁,祂的兩位要前往以馬午斯的門徒,「耶穌親自走近他們,與他們同行,」但是他們卻都認不出他來,直到「他拿起餅來,感謝了,擘開遞給他們」(約翰福音24:15~16),然後祂向十二位門徒顯現,「就把門戶都關上」。很顯然的現在祂已經不僅僅是馬利亞的兒子而已,要藉著肉體上的特徵來認出祂,已經沒有必要了。換句話說,祂已經不再是這世界實際存在事物的「一部分」了,而要認出祂、要感受祂臨在的喜悅、要與祂同在,等於是皈依到另一個現實當中。主的榮耀不會引人注目地擁有客觀的證據出現在祂的人性與十架上,而只會在施洗的洗禮盤、經由聖靈聖化的神秘死亡之中才得以顯現,這只有在教會的豐盛當中才有機會被了解,因為教會聚集人群就是為了要得見我主,並分享祂復活的生命。

 

早期的基督徒了解,為了變成聖靈的殿堂,必須上升到基督升上的天堂。基督徒也了解這種升天的狀態就是他們此世的任務與職事所在。因為在那裡,也就是天堂,他們可以沉浸在天國的新生命中,然後在這個「升天的儀式」過後,他們回到這個世界時,臉上反映著光芒,以及見證過這個天國所擁有的「喜悅與安詳」的心情。他們沒有帶然任何的事工計畫,也沒有任何神學理論,但是無論他們走到哪裡,天國的種子就散播到哪裡,信心被點燃,生命被轉變,不可能的事也變為可能,他們就是見證。當別人問他們:「這個光芒是從哪裡來的?這個力量的源頭是什麼?」他們完全知道該如何回答,並且如何帶領其他的人。在今日的教會中,我們發現我們遭遇的是這個老掉牙、一成不變的世界,不是基督與祂的天國。如果我們不把這個世界拋諸腦後的話,我們就永遠不會了解到,我們是哪裏也去不了的。
離開,就會來到…,這就是開始,是聖事的起始點,也就是是轉變力量與現實的條件。

 

4

 

正教的禮拜儀式是以這一首莊嚴的讚美詩開始的:「頌歸於父及子及聖靈的國度,從今日到永遠,世世無盡。」一開始就昭告天下我們的終點在何處:這是一趟要往天國行進的旅程,這就是我們要去的地方,而且不是象徵性的前往,是真的到天國去!在聖經的語言中,同時也是教會的語言中提到,要讚美天國,並不只是宣稱它的存在,而是必須讓大家知道天國是我們的目的地、是我們慾望與旨趣的最終目標、是我們的全副生命、是所有生存在這世界上的人最崇高又是最終的價值。去讚美,就是在愛中接受,然後朝向被愛的與被接受的前進。因此教會就是這樣一個聚會機構,它所聚集的人其生命的目標已經被顯現了出來,而這些人也接受了這樣的目標設定,這個「接受」就表現在讚美詩莊嚴的答案中:阿們。這的確是世上其中一個最重要的字眼,因為這個字表達了教會同意跟隨基督與祂一同上升到天父那裡,並把這樣的升天作為人類的命運。這是基督給予我們的恩賜,因為只有在祂裡面我們才能對上帝說:阿們。或者說基督本身就是我們對上帝說的阿們,而教會就是對基督說的阿們。在這一聲阿們之中,決定了人類的命運,顯示出前往上帝的旅程已經開始。

 

但是我們所在的位置還是在開始之初。我們已經「離開」這個世界,我們已經聚在一起,我們已經聽到自己對於最終命運的宣示,我們已經對這個宣示說了阿們。我們就是會眾,就是對於這個呼召與指示的回應,而我們已共同的祈禱與懇求、以共同的、喜樂的讚美開始。我們要再強調一次,這個熱切的聚會所具備的喜樂本質,因為在中世紀時,焦點被錯誤地擺在十架上,但是這樣的作法是相當片面的。比起所有事物都重要的禮拜儀式,是為了那些想要面見已高升的主,並與祂一同進入新房的人而舉辦的喜樂聚會。而預期接受這種喜樂的心情會在儀式的唱頌之中、在祭袍、在乳香、在整個禮拜儀式的「美」中表達出來,但這一切卻是常被指控為沒有必要而且是有罪的。

 

沒錯,的確是沒有必要,因為我們已經超越了所謂的「必要」這樣的討論範圍中。美從未是「有必要的」、「具備功能的」,或是「有用的」。同時,為了期待我們所愛的某人來臨,我們鋪上美麗的桌巾,並用蠟燭和花朵來裝飾桌子,這麼做不是因為「必須」如此,而是因為出於我們的愛。而教會就是愛、期望與喜樂的同義詞;從我們正教傳統來看,它是世間的天堂;它是重獲的童年、是無拘無束、無條件的、完全無私的喜樂,單單靠這個喜樂就足以轉變世界。在我們以成人的嚴肅、虔誠角度來看,我們會要求定義、要求正當的理由,而這些都是根植於恐懼中—對腐化、偏差、「異教影響」等等這些事物的恐懼。但是「懼怕的人在愛裡還沒有完全」(約翰一書4:18) 。只要基督徒愛上帝的國,而不只是討論而已,他們就會在藝術與美之中表現它、彰顯它。同時在喜樂的禮拜儀式中,主持的神父會穿上華美的十字褡(chasuble)出現,因為這時他穿上天國的榮耀,因為即使是上帝也曾榮耀地在人的形象中顯現。聖餐禮舉行時,我們就是站在基督面前,而就像站在上帝面前的摩西一樣,我們將被祂的榮耀所籠罩。上帝本身穿著一件不是經過縫製的衣服,是在十架前的那些士兵無法分得的,因為這不是市場買來的衣服,但卻像一件以愛心的手來縫製的衣服一樣被製作出來的。是的,我們未了聖餐禮所做的一切準備都是沒有實際用途的,但是1古拉迪尼(Romano Guardini)曾經針對這不必要的美感提出極有智慧的評論。關於禮拜儀式,他說:

 

人類可以重新建構他的基礎本性,也就是根據他神聖命運的指示下所該做、所亟欲想做的事,就是成為上帝的孩子,這個任務在恩典的幫助下得以有機會達成。在儀式的過程中他是往上帝的方向前進,上帝賜與他青春的喜樂…因為比起慣例上現實所提供的機會或是表現的形式,禮拜儀式的生命還要來得更為崇高,所以這個生命採納一種可以在某範圍裡被發現的適當形式或方法,也就是藝術表現出來。它以整齊的、悅耳的方式發言;它採用劃一的、具節奏感的手勢、它穿的衣料上,無裝飾著大家所不熟悉的顏色與款式…它處在孩童生命中感官最敏銳的時期,這時每件事物都是圖畫、旋律與歌曲。這就是禮拜儀式所要呈現的美好事實。它把在上帝面前的一種超自然孩童時期,將演示動作與現實互相結合起來。

 

5

 

禮拜儀式的下一個演示步驟是入祭式(entrance),也就是主持儀式的神父走到祭壇前的儀式。所有象徵性的解釋都曾用來解釋過這個步驟,但是它卻不是一個「象徵」。這表示教會從古老到新近的一個時間推移過程,從「這個世界」進入「將臨的那個世界」,而且就其本身而論,這就是禮儀性的「旅程」所發生的重要移動。在「這個世界」,沒有任何祭壇或聖殿受到破壞,因為唯一的祭壇就是基督本身,祂承擔了並神化的人性,同時祂將上帝的殿變成祂臨在的祭壇。又由於基督升了天,因此祭壇成為我們能夠在基督中獲得進入天堂之路的象徵,同時象徵著教堂就是前往天堂的路徑、進入聖所的入口。而唯有經過「進入」、經由升天,教會才能使自己達到圓滿的境界,變成真正的教會。所以在聖餐禮的這個進入,司祭(別忘了神父代表教會裡所有的人)的這個走到祭壇的動作,並不只是一個象徵而已。這是最重要的也是最具決定性的動作,在這之中聖事的真正範圍得以顯現與建立。這不是降下的「恩典」,這是教會進入「恩典」之中。而恩典意指新的生命、天國、與即將再臨的國。而當司祭走向祭壇,教會吟詠天使在上帝座前永恆唱頌的讚美詩:「聖哉上帝,聖哉大能者,聖哉不朽者。」而司祭說:「聖哉上帝,為塞拉芬的三聖讚所歌頌,為革魯賓所榮讚,為所有威能天軍所敬拜;」

 

在這裡天使不是裝飾品,也不是要啟發靈感用的。他們代表著天堂,代表著那個榮耀的,我們所不能理解的空間,唯一知道的只有一件事,就是在那裡,榮耀與 1. 摘自Romano Guardini, the Church and the Catholic, and the Spirit of the Liturgy (New York, 1950), 180-181.
神聖的讚美被反覆唱頌著,「神聖的」就是上帝真正的名字,這既不是學者的上帝,也不是哲學家的上帝,而是在信心中活生生的上帝。與上帝有關的知識導致定義與區分,屬於上帝的知識則成為無可理解的、但卻明顯躲避不掉的字眼:「神聖的」。在這個詞語當中我們同時表達了兩個概念,一個概念是上帝是絕對的他者,我們對祂一無所知;再來是上帝是我們所有饑渴、所有慾望的終結;祂是不可觸及的那位,祂掌管我們的意願、是吸引我們的神秘寶藏,對祂我們是不可能清楚了解的。「神聖的」是一個單詞,是一首歌曲、是教會進入天堂時的「回應」,如同教會站在上帝的榮耀之前一般。

 

6

 

現在因為聖餐禮的旅程已經開始,主持的司祭轉過身來面對會眾,到這時為止他是引導教會升入天堂的人,不過這個時刻的目的已經達到。而司祭的禮拜儀式以及他獨特的功能以及他對順服教會的任務,就是要以自己的神職身分顯現/再現基督本身。在基督中人變成上帝,而上帝成為人。以一個嶄新的亞當這樣完美的人的身分,他帶領我們走向上帝,以上帝道成肉身的身分,他向我們顯現聖父,並與上帝和好。他就是我們的和睦,就是我們與上帝和好、神聖的原諒、與神的共榮。而司祭宣示並賦予我們的和睦,便是基督建立在上帝與祂的世界之間的關係,當然這個世界就是我們,也就是教會,要進入的世界。

 

就是在這樣的和睦之中,「神所賜超過人能了解的平安」,開始了聖言(道)的禮拜儀式。西方的基督徒老是習慣於將聖言與聖事分別開來,所以要讓他們了解正教的正確觀點可能就有困難。正教認為聖言是聖事的,就如同聖事是「福音的」一樣。聖事是聖言的表現形式,而除非這種斷然將聖言與聖事分做為二的錯誤能夠克服,這兩者之間,以及基督教的重視聖餐真正的意義,是無法在它們美妙的指涉意涵中被理解的。聖言的宣告,是一種出類拔萃的聖事演示,它把福音書中人類的話語轉變為上帝的話語,以及天國的顯現。而且它把聽到聖言的人,變成聖言的貯藏所,以及聖靈的殿堂…每個星期六晚上,在莊嚴的復活守夜祈禱中,福音書被莊嚴的唱詩隊攜帶著,通過會眾,在這個演示過程中,主日(Lord’s Day)被宣佈並且呈現出來。因為福音書不只是基督復活的紀錄而已,上帝的話語指的也是復活的主永遠的臨到我們,這便是復活真正的力量與喜樂。

 

這個宣示福音書的禮拜儀式,是接續在唱頌「哈利路亞」之後,這是對於神秘的「theoforous」(生神的)詩句唱頌,表示那些見到那位到來的主、知道祂的臨在,並以榮耀的「parousia」表達他們喜樂的欣喜問候。最容易理解parousia的說明,雖然這個字幾乎是不可能翻譯的,就是「祂來了!(Here He is!)」

 

這就是為何在正教會中朗讀與宣講福音書屬於一種禮儀演示行為的原因。禮儀的演示是聖事中重要而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它被當作上帝的話語來接收,並在聖靈中被接納,換句話說,教會裡擁有聖言的生命,這裡也是它能在這個世界中「成長」的地方。

 

7

 

餅與酒:要了解它們最初以及永恆的意義,我們必須暫時忘掉那永無休止的爭議,把兩者的意義一點一點地把原本抽象的神學思索轉變為實際的「元素」。這的確是聖事神學的其中一項主要錯誤。神學家把聖餐禮納入抽象討論中,就是為了把這個議題壓縮到他們的智識架構之下,而非遵照聖餐之旅的程序,也不理會伴隨其漸次生成的啟示意義。用這種方式,真正會從神學旨趣與探究中消失的便是禮拜儀式本身,剩下來的是被分割獨立出來的「指定的時刻」、「準則」以及「產生有效性的條件」。整個教會在這樣的聖餐禮中,失去的是一個構成整體所必須的、涵蓋一切的、純然會改變本質的掩飾行動,結果就剩下「重要的」與「不重要的」部分、「元素」、「祝聖儀式」等。舉個例來說,如果要以這種觀點解釋並定義聖餐禮,連「聖餐」這個字都不需要了;因為它已經變得毫無關聯了。然而這卻是早期的教父們解釋統一體(unity),以及禮拜儀式的所有「元素」時,關鍵的字眼。教父用「聖餐」這個詞語來稱呼獻祭的餅與酒,然後是獻祭與聖化本身,最後是團契共榮。這些構成「聖餐禮」的整體,而也只有在聖餐禮儀式中才得以完全了解。

 

當我們漸漸朝向聖餐禮拜儀式前進時,現在就到了我們要向上帝獻出我們生命的所有、我們自己、以及我們居住的這個世界的時刻。這是我們把祭獻食物的元素帶上祭壇的第一個理由,因為我們已經知道食物就是生命,是生命的原理,而整個世界就是當做給人類的食物而創造出來。我們也知道要獻祭這食物,也就是這世界、這個生命給上帝是人類最初的「聖餐」功能,是為何人類可以是個完整的個體的緣由。我們知道,我們是以生命聖事的主持司儀這樣的身分被創造出來的,這樣的身分存在著在上帝之中的生命轉變,以及與上帝的共榮;我們知道真正的生命就是「聖餐」,一個敬愛與仰望上帝的時刻,此刻當中所有生命的意義與價值都會被彰顯、被充滿;我們知道,我們已經失去這個聖餐的生命;最後,我們知道藉由基督、新的亞當、完美的人,這個聖餐的生命可以再度恢復到人的身上。因為祂自己就是完美的聖餐禮;祂在完全的順服、愛與感謝中把自己獻給上帝。上帝是祂的生命,而祂給予我們這個完美與聖餐的生命。在祂裡面,上帝變成了我們的生命。

 

因此,這個既限給上帝的餅與酒,我們必須吃下才能維繫生命的食物,就是我們向祂獻上我們自己、我們的生命,以及整個世界。一位俄藉詩人提到:「用我們的雙手拿取,恍若它是顆蘋果!」這就是我們的聖餐禮,這就是亞當沒有成功履行的時刻,也是基督變成人的生命的時刻,在這個時刻,在所有的喜樂、磨難、美、 挫敗、饑渴、滿足所表現出來的崇敬與讚美都與它們最終的目的有了關連,最後變得具有意義。是的,再說清楚一點,這就是犧牲( a sacrifice),不過犧牲的行為是人類最自然的行為,是人類生命中的菁華。人是犧牲的動物,因為他發現他的生命是愛,而愛是必須犧牲的,愛把生命中的重大意義,也就是價值放在別人身上,而在這種犧牲當中的這項給予,就會找到生命中的喜樂。

 

我們把世界和我們自己獻給上帝,但是我們是在基督裡、在對祂的紀念裡做這件事。我們要在基督裡這麼做,原因是祂已經把該獻給上帝的給了祂,祂一次就永遠的執行了這個聖餐禮,再有沒有什麼是遺漏的了。在祂裡面就是生命,我們所有人的生命,已經被祂獻給了上帝。教會則是代表所有被接受進入基督的聖餐生命的人。而我們要在對祂的紀念裡做這件事,是因為當我們一次又一次地將我們的生命與我們的世界獻給上帝時,每次我們都發現除了基督=世界的生命=所有生命的完整性以外沒有任何可以祭獻的事物。這是祂的聖餐禮,而祂本身就是這個聖餐。祭獻的人祈禱說到:「是祂祭獻,也是祂被獻上」這場聖餐禮就是要引導我們進入這基督涵蓋一切的聖餐禮當中,並向我們彰顯唯一的聖餐、這世界唯一的祭獻就是基督這項事實。我們一次又一次以我們的生命祭獻,我們帶來並「犧牲」(祭獻給上帝)祂所賜予我們的,而每次我們都達到所有犧牲、所有祭獻品、所有聖餐的終點,因為每次事實都向我們彰顯基督已經將所有生命祭獻了,而在祂的自我祭獻中,祂與所有生命也被祭獻了。我們被囊括在這個基督的聖餐禮中,而基督就是我們的聖餐。

 

當唱詩隊往前行進時,他們帶著餅與酒往祭壇去,而我們知道是基督本身,在祂的聖餐升天儀式中,帶領著我們所有人與我們所有的生命往上帝的方向去。這就是為何在此刻儀式中我們紀念:「希望大主宰能在祂的國記得」。紀念是一種愛的表現,上帝記得我們,而祂的紀念、祂的愛是這個世界的基礎。在基督中,我們紀念。我們再次把自己向愛敞開,而且我們記得。教會在前往天國的旅程中,把自己從「這個世界」分割開來,它依舊記得這個世界、記得所有人類、記得所有被造物,在愛中它帶著這些紀念往上帝那邊去。聖餐禮就是宇宙紀念的聖事,的確這就是愛的重建,做為這個世界的生命。

 

8

 

現在餅與酒擺上祭壇了,被布覆蓋著,隱藏著,有如我們「的生命與基督一同隱藏在神裡面」(歌羅西書3:3)。這個全體的生命,已由基督帶回給上帝,而司祭說:「讓我們彼此相愛,然後讓我們一致地懺悔…」接著是和睦之吻,這是基督教禮拜儀式中重要的演示活動之一。教會,如果真正具備教會的意義的話,必須彰顯上帝「湧入我們內心」之中神聖的愛。如果沒有這樣的愛,教會中就沒有一件事是「有效」的了,因為所有的事都不可能辦到。基督聖餐禮的主旨是愛,唯有愛我們才能融入聖餐禮,變成參與儀式的人。我們沒有辦法產生這樣的愛。我們已經失去這樣的愛。這個基督給予我們作為恩賜的愛就是教會,而教會在這個世界上就是負責見證這愛、再現這愛。愛本身能創造、轉化,因此它正是聖事的「原則」。

 

9

 

「讓我們高舉我們的心。」司祭說到,而會眾回答:「我們已經把心高舉至主面前。」聖餐禮當中會一直重複「高舉」祭獻物與我們自己的這個詞語,這是教會上升到天堂的過程。「但是當我自己就已經變成天堂時,我還關心天堂的什麼呢…?」聖金口若望這麼說到。聖餐禮本身多次被解釋為恩賜的本身:在餅與酒上面「發生」了什麼事,還有為何、何時發生!但是我們要了解,之所以在餅與酒上「發生」了什麼,是因為先在我們身上、在教會身上發生了某事,這是因為我們「構成」教會,這表示我們在基督升天時跟隨著祂,因為祂已經在祂的國度之中,在祂的桌邊接納了我們,因為,以神學的角度解釋,我們已經進入「末世(Eschaton)」,現在我們已經身處超越時間與空間的所在了。因為這些必須先發生在我們身上,再來才會發生某事在餅與酒上。

 

司祭說:「讓我們高舉我們的心。」
會眾回答:「我們已經把心高舉至主面前。」
司祭說:「讓我們為我們的主致上感謝。」

 

10

 

當人站在上帝寶座前,當他完成上帝給予所有必須完成的一切,當所有的罪都被赦免,當所有的喜樂都以重現,這時他除了感謝之外,再也沒有什麼要做的了。感恩是一個完美的人的狀態,感謝是天堂的生命,感謝是人對上帝的創造、救贖與天堂的恩賜唯一完整與真實的回應。但是這個站在上帝面前的完美的人是基督。在祂之中,所有上帝賜予人類的事物都已完整並被帶回天上。祂自己就是這個完美的感恩生命。祂是這世界的感恩,在這個感恩中並且經由這個感恩,所有的被造物成為它原本應成為、但是先前沒有成為的樣子。
「致上感恩不但合宜而且正確。」會眾回答。在這些語句中他們表達自己「無條件的順服」,隨著這些過程,真正的「宗教」開始了,因為信心不是智識搜尋的成果,或是像巴斯卡說的,「打賭」的結果,不是生活中挫敗與焦慮的理性解決方案,不是從什麼「匱乏」中顯現,卻是來自於圓滿、愛與喜樂。「不但合宜而且正確」這句話完全表達出它的真諦,這是對於過著豐富生命、並接受這樣的生命的神聖邀請唯一可能的回應。

 

所以司祭開始這般的感恩祈禱:
歌頌禰,稱揚禰,讚美禰,感謝禰,敬拜禰,是理所當然的;因為禰是那不可言說,不可思議,不可目睹,不可測度,永遠長存的上帝,禰和禰的獨生子,及禰的聖靈也永遠如此。禰帶我們出離虛無,進入存有,當我們墮落時,禰使我們復起,且永不止息地眷顧我們,直到禰引領我們上升天庭,賜予我們禰將來的國度…為這一切,也為了所有已賜予我們的所知和未知的,所見和未見的福澤…

 

感恩祈禱開頭的這個部份,通常被叫做「序禱(Preface)」,雖說這個序禱在所有感恩禮拜中大家都相當熟悉,在聖餐神學的理論發展中卻鮮少被賦予注意。所謂的「前言(preface)」指的是不屬於書的本文的一部分,而神學家忽略序導是為了急切地要趕快進入所謂那些真正的「議題」所在去討論:聖化的議題啦、元素的轉變啦、犧牲啦種種這些有的沒有的。這裡我們看到了基督教神學的主要「缺陷」。研究聖餐的神學家不再感恩,因此從整個對於聖事的理解中,以及整個教會的生命中,拿掉了感恩/聖餐的精神。這個東西方教會長久以來持續了數世紀之久,關於制度性的口令,以及聖靈召喚的爭議,就是歷史上關於聖事神學中「非感恩」時期,一個很好的例子。

 

但是我們必須要了解的是,的確就是這個序禱,這個演示、這些禱文、這個感恩的舉動,才能真正讓後來的一切「成為可能」。因為若沒有了這個開始,後續的也就不可能接著發生。基督的聖餐與聖餐的基督就是能夠帶我們到神聖食糧桌邊的那個突破點。因為聖餐—表示感恩與讚美—正是基督在祂本身裡面與我們和好時,上帝所賦予我們新生命的形式與實質。這個和好、這個寬恕,這個生命的力量,在這個與聖餐共同生發的新生命形式狀態中,具有它的目的與完整性,而聖餐是上帝生命中唯一生發的新生命,是上帝這世界唯一的真實關聯。
這的確是那將臨之國的前言,是天國的的門扉:當我們提到將臨的天國時,這就是我們所宣認與稱頌的,我們肯定上帝已經將它賜予我們了,在過去的時光,即已給予我們這個未來,而又構建成我們的現在,也就是現在的教會生命本身。

 

11

 

因此三聖頌的這個序禱,這個永恆的讚美頌歌「聖哉!聖哉!聖哉!」便是所有生命的秘密:「你的榮耀充滿天地。」我們必須在基督裡,飛升到天上,去見識與了解生命創造真實的存在,一如上帝的榮耀。在對神聖的愛這樣的回應當中,上帝把創造變成祂希望成為的樣子:感恩、聖餐、敬拜。教會的天堂空間就在這裡,「…環繞侍立著成千的總領天使,上萬的天使,塞拉芬和革魯賓…他們展翅高翔。」到最後我們所能夠用來表達想法的字句,就是—
聖哉,聖哉,聖哉,
萬軍的主,
禰的榮耀充滿天地。
賀散納於至高之天。
因主名而來者,當受讚頌。
這是所有生命最終的目的、結局、目標以及圓滿,因為這是開始,是生命創造的原則。

 

12

 

但是當我們站在上帝的面前,記起祂為我們所做的一切,也記起我們祭獻上的感恩禮,我們將無可避免的發現,在所有的感恩與紀念中,實質的內容就是基督。所有的導向對於基督的紀念。「在他裡面有生命,這生命就是人的光。」而再生餐禮的光中,我們看到基督確實就是那生命,與及所有生命的光,這樣的榮耀充滿天上與人間。再有沒有什麼是需要紀念、需要感謝的了,因為在祂裡面,每件事物都會找到它的存在、生命與目的。

 

因此三聖頌,以如此簡單、富有邏輯的方式,在一夜之間的一項活動中,將那一個人帶給我們,這使這個世界一次就永遠的發現了它的審判與救贖。這並不是說唱完三聖頌並宣認神聖榮耀的權柄之後,我們就把它放在一邊,步入事奉的下一個程序,紀念,不是這樣的。紀念是我們讚美詩歌的完整部份,它再次象徵那聖餐「自然地」引領我們,到達紀念與感恩的實質核心當中:
禰是聖而至聖者,禰的榮耀是偉大的;
禰如此熱愛禰的世界,
甚至賜下禰的獨生子,
使凡信祂的人,
不至喪亡,反而獲得永生。
當祂已經降來人間,
並完成了為我們的神聖計劃,
就在祂被交付,
即為了世界的生命而舍己的那個晚上,
祂把餅拿在祂神聖,至潔,無玷的手中;感謝,祝福,聖化了,擘開,
交給祂的聖門徒和宗徒們說:
你們拿去吃,這是我的身體,為你們而被擘開,
以赦免罪過。
晚餐後,祂同樣拿起杯來說:
你們都由其中喝,這是我的血,新約之血,
為你們和眾人傾流,
以赦免罪過。

 

但是當我們站在上帝的面前,除了基督的自我祭獻之外,再也沒有什麼是我們可以記憶、可以讓我們帶來並呈獻給上帝的了,因為在這其中,所有感恩、所有紀念、所有祭獻,也就是人類與世界的全副生命,都已充實圓滿,因此:
紀念著這救恩的命令,
和祂為我們所行的一切:
十字架、墳墓、第三日的復活、
升天、坐於右座,第二次榮耀的再來。
我們由禰的所有中把禰的所有;
因著這一切,並為這一切而奉獻給檷。

 

13

 

到了聖餐禮的這個階段,接著便是我們在基督中的升天了,這裡指的是我們進入祂之中,到達「那個將臨的世界」。現在,所有事物在基督之中的祭獻,已經給予那位所有生命的歸屬、所有生命真實的存在,這個升天的時刻已經達到終點了。現在我們已經坐在天國的復活餐桌邊,我們所該祭獻的—我們的食物、我們的生命、我們自身與這世界—都已經在基督中,並當成基督祭獻上去了(因為基督承擔我們的生命,祂並且就是我們的生命)。現在這些會重新賜予我們,作為禮物的新生命,所以必定會以食物的形式出現。

 

「這是我的身體,這是我的血,你們拿去吃,拿去喝…」然後世世代代的神學家都提出相同的問題:這怎麼有可能?這是如何發生的?在這個轉變中到底發生了何事?究竟是從何時開始?原因為何?看來似乎是沒有令人滿意的答案。是象徵嗎?那象徵又是什麼?是實質嗎?是偶發事件嗎?不過這些理論好像都有一些缺失,因為在其中,聖事的意義便縮減成時間、實質、因果的範疇,而這都是「這個世界」的範疇。

 

的確遺漏了某些事物,因為神學家想著聖事,就忘了聖禮。就像一位優秀的科學家,會先把自己所研究的主題離析出來,將它縮減至某個時刻、某個「現象」的表現,然後再通則演繹到特性,從已知研究到未知,然後給出定義,可是事實上這個答案卻引發更多的問題。不過經由我們的研究發現,最主要的問題就是,整個聖禮是聖事的,意思是一個轉變的演示與一個升天的行動。這個升天的行動最主要的目的,是為了帶我們離開「這世界」,讓我們成為那將臨的世界其中一員。在這個世界中,這個因為宣判基督有罪而使自己也變得有罪的世界,沒有餅也沒有酒可以變成基督的身體和血,沒有一個有關它的部份可以是被「聖化」的。但是教會的聖禮永遠是一種舉起(anaphora),升起、或是上升。教會在新世紀的天堂執行了它的任務,這時基督已開展祂的死亡、祂的復活與升天,這些在復活節那天,以贈禮的形式送給教會,作為它的生命,作為它移動的「終點」。在這個基督被釘上十架的世界,祂的身體被擘開,祂的血液流出。所以我們必須離開這世界,我們必須在基督中上升到天堂,就為了成為那參與將臨世界的一份子。

 

但這並不是一個「另外」的世界,不要以為這就與上帝創造、並給予我們的那個世界有所不同。這還是與我們的世界是相同的一個,它已經在基督之中成為完美,但卻尚未在我們之中變得完美。這的確是我們的那個被救贖、被恢復的世界,在這個世界裡基督「充滿其中所有的事物」。而既然上帝已將世界創造出來,當作我們的食物,也把食物作為我們與祂共榮的手段以及在祂之中的生命,那麼我們從上帝那裡接收到了新生命與新的食物,就是基督。祂是我們的餅,因為打從一開始,我們的飢渴就是針對祂而飢渴,所有我們的餅,也是祂的象徵,這個象徵必須變成現實。

 

祂化身成人,並且住在這個世界,祂既吃也喝,這表示祂所參與的這個世界,原本是我們的食物的這個世界,現在變成了祂的身體、祂的生命。可是祂的生命完全、絕對是聖餐的,因為祂的所有生命轉變為與上帝的共榮,祂的所有生命也飛升到了天堂。現在祂要與我們共享這榮耀的生命,「我已經獨自完成的—現在我將之給予你們:拿去,吃吧。」

 

我們在紀念基督的心情之下祭獻我們的餅,因為我們知道基督就是生命,而因此所有的食物,都必定會帶領我們往祂的方向去。現在,當我們從祂的手中接過這餅,我們知道祂已接受所有的生命,將祂自己填滿在所有生命中,讓該發生的事發生:與上帝的共榮、及祂的臨在與愛的聖事。唯有在天堂,我們才能與聖巴西略(St. Basil)一同宣認:「這餅是我主聖體、這酒是基督寶血的真實呈現。」在這個世界屬於「超自然」的部份,是如同「自然」般的顯現,永遠引導我們走到「那裡」,並讓我們成為我們該有的樣子,就如同教會在聖禮之中使自己圓滿一樣。

 

14

 

是聖靈使餅與酒以基督聖體、寶血的形式表現出來。正教會一直都堅持這個聖餐元素的變化(metabole)是由召喚聖靈,而非由制度性的口令來履行。遺憾的是這部份的教義也常被正教信徒本身所誤解。這件事的重點不是在於要用一種「因果論」(制度性的口令)去替換另外一種不同的「準則」,而是為了要顯現聖事的末世特性。聖靈在五旬節那個「最後的偉大日子」來到,祂為天國揭開序幕。祂總是把我們帶在後頭。要成為聖靈意指必須在天堂,因為上帝的天堂就是「在聖靈中的喜樂與平安」。因此在聖餐禮中我們的飛升到天堂,便是經由祂的批准與確認,因為祂把教會轉化為基督的身體,也就因此把我們的祭獻元素,以一種在聖靈中共榮的形式呈現出來。這便是聖化。

 

15

 

但是在我們可以參與天堂的食物之前,仍然有一件最後的、十分重要的演示待辦,那就是代求。要在基督之中,意思是要像祂一樣,要將我們的生命,變成祂生命中的時刻。當祂「長遠活著」為所有「那些靠著他進到神面前的人」代求(希伯來書7:25),所以我們不得不接納祂的代求,作為我們的祈禱。不論團體或個人,教會都不是一個讓人逃避這世界,作為品嚐永恆的神秘喜悅之用的俱樂部;共榮也不是一種「神祕的經驗」,雖說我們從基督的杯中喝,而祂把自己獻給世界上的生命。聖餐檯上的餅和聖餐杯裡的酒,是為了要提醒我們神的兒子道成肉身降生在這世界、祂被釘上十架,以及祂的死亡。因此這正是天國的喜樂,讓我們去紀念這個世界,並為它禱告。這個與聖靈的共榮使我們能夠以基督的愛去愛這個世界。聖餐禮是和諧統一的聖事,也是一項關鍵時刻,因為在此我們見到基督中的世界,如同見到其全貌,而非以我們特定的、受限的、部分的角度管窺。在救世主盛宴的榮耀中,代求就此開始,而這就是教會宣教唯一真實的濫觴。當「所有塵世的憂慮都被擺在一邊」時,我們所做的好像是必須離開這個世界,事實上我們卻是在所有的現實中恢復它應有的樣子。

 

因此代求包括為了共榮而做到的唯一真實預備,因為在這共榮之中,以及經由這個共榮,不只是我們變成了一個身體、一個靈,同時我們也恢復這世界所失去的團結一致與愛。現在偉大的聖餐禱文被納入主禱文之中,每個祈求,都會提到在這世界可以對上帝天國的完全、徹底奉獻。這是祂的禱文,而祂將這禱文賜給了我們,如同它使祂的父成為我們的父。沒有人配得接受這個共榮,沒有人是為了這個共榮而被預備的,在此刻所有的美德、正義與奉獻消失、消融在一起,因此最偉大的謙遜與服從,就是在喜樂與感激中接受這個賜與,應答稱是。再沒有什麼是我們可以做的了,然而當我們感恩時,我們便能成為上帝想要我們在永恆中成為的樣子。

 

16

 

現在到了我們要回到這世界的時刻。司祭離開祭壇時說:「讓我們在平安中出發。」而這是儀式中最後一個口令。我們不能一直待在他泊山(Mount Tabor)上,雖然我們知道留在那裡對我們是有好處的,但我們要被遣回。不過現在的我們「已經見過了真實的光,我們已經領受了天上的靈」,就如同這光、這靈的見證,我們必須勇往直前,開始教會永無休止的宣教。聖餐禮就是這趟旅程的結束,也是完結的時刻。現在又再次是個開始,那些不可能顯現的事物又再度向我們顯現。世界的時刻變成了教會的時刻、救贖的時刻。如同克勞德(Paul Claudel)所言,上帝讓我們有能力做祂的見證,去履行祂已經做過的,以及永遠在進行的事,這就是聖餐的意義,也就是為何教會的宣教始於升天的聖禮,因為只有它能夠使佈道的聖禮成為可能。